姜灼瞧了一眼围屏,自然明白王巍必是做了手脚,若非王攀和他手下太医判定诸葛庸乃为死症,怕是王巍早将孩子抱到大殿之上,这圣旨若要下了,诸葛曜的前程尽毁不说,大靖便是握在一个奸臣手中,若是让他成事,后果竟是无法想像。

说到了此处,江常侍竟又讥讽地笑起来:“王巍等人费尽这般心机,却不想十六皇子压不住这福气,还是让他们功亏一篑,想来这便是所谓天命所归,任你再敢倒行逆施,老天爷也不会坐视不管。”

“常侍大人说得极是。”姜灼少不得点了头,却私下以为,十六皇子未得册封,说不得正是他的福气。

龙床/上似乎有些动静,江常侍忙起身,到近前瞧了瞧,原不过是帐幔不知被何处来的风吹了起来,江常侍叹了口气,回身问姜灼:“圣上此症可得痊愈?”

姜灼想了想,道:“若是别无意外,说不得一年半载便能好了。”

“王巍此人一心只想着争权,全无半点忠君之心,难为圣上意是宠信了他几十年,到如今,便是得了他这般对待。”江常侍竟又气得一跺脚。

对于王巍极受圣上信任一事,姜灼也是纳罕,圣上也算治世明君,何以对这个王巍这般如此偏袒,叫人着实瞧不太明白,不过江常侍并未往下说,姜灼也便没有再问。

这一老一少真真辛苦,皆是一夜未阖眼,直到天亮之后,同样挂着黑眼圈的诸葛曜走进大殿,才发现,姜灼居然还在。

“怎得未去歇息?”诸葛曜皱着眉头问。

姜灼看看龙床,笑着回道:“既然殿下让小女照顾圣上,小女并不敢掉以轻心,自当守在这儿。”

诸葛曜看了姜灼好一会,最后叹口气,摆摆手,命道:“回你的太医院去,未经宣召不用过来。”

“殿下有所不知,江常侍也是熬了一宿呢!”姜灼返身扶住有些歪歪扭扭的江常侍。

诸葛曜立时转身,吩咐侍人:“还不将江常侍扶下去歇息!”

江常侍忙道:“回殿下,奴无碍的,只……奴斗胆问一问,那王巍可是认了罪?”

“认什么罪,人家真真硬气得很,”徐国公从后头走了进来:“王巍口口声声,只是奉圣意行事,抵死不肯认账,到后头更呼天抢地,差点就要自尽了,若此人是一心为国为民,殿下同老夫今日岂不是就算造反了!”

江常侍听得眉头不由一皱,不免气恼道:“这位王大人,着实孬种,敢做不敢当!”

“此人倒也滑头,反倒将事情推到洛氏兄弟身上,说他们借进宫见驾之名,不知施了何法,竟说服昏愦之中的圣上封十六皇子为储君,他又说自己一向没有主意,见圣上首肯,便按圣意拟了旨,至于废胶东王之说,他又辩称是圣上听了洛氏兄弟馋言,怕胶东王不服十六皇子上位,才想出这个法子,与他王巍全无干系。”

诸葛曜不由冷笑:“圣上如今在病中,自然是无法为王巍做证,倒是洛氏兄弟来同王巍对质,却被他驳得没了言语,未想王巍此人,倒是一副好口才,颠倒黑白之时,脸都不红一下。”

随着江常侍一起退出寝殿,姜灼与江常侍告辞之后,便转身往未央宫外走,此时她已是疲惫交加,昨日发生那么多事,又撑了一夜未合眼,这一会,姜灼只想寻个地方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