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姜灼思忖之际,外头马车渐渐停了下来,姜灼掀开帏幔正要下车,这才发现,此时车子已开进一所宅院。

四处瞧了半天,姜灼才觉此处有些眼熟,似乎之前曾来过,再一想想,姜灼恍悟过来,原来她不知不觉,竟来到了京兆尹府的后院。

便在这时,一只手伸到面前,姜灼不由笑了,一把握住它,借力下了马车。

“阿弟,怎得你过来了?”姜灼欢喜地看着面前的姜昕。

“弟奉命在此等候阿姐,”姜昕也控制不住笑了起来,不过他倒没有忘记自己为正事而来,冲着姜灼一抱拳道:“阿姐,殿下同国公已在抱厦等着您。”

姜灼稍有些吃惊,此时也就明白过来,怕是今日徐国公点了自己出宫,还专门托付江常侍,不独为替徐老夫人瞧病,当是此处才到正题,只他们如此慎重地要见她,竟不知是为何事。

姐弟二人一前一后往前走去,姜灼暗自纳罕了好一时,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何缘故。

倒是走在前面的姜昕这时回头道:“阿姐,听殿下说,圣上下旨,赏封您为太医了?”

姜灼自是点头,淡淡回道:“确有此事。”想来当日她被封医女之时,还稍有些失落,只今日终于得偿所愿,姜灼却也没觉得自己多开心。

“阿姐,”姜昕此时竟是站定,回头严肃地道:“弟想问,阿姐,这太医……你想当到几时?”

“阿弟为何这般问?”姜灼看着姜昕。

其实很久之前,她怀着进宫为阿爹及全家洗清冤屈的想法,曾一度打算着,待到能以义家女身份面对世人之时,便是自己离开皇宫之日,然而,姜灼此时竟已有了新想法,她这一生,就算不能与诸葛曜结成连理,也要待在有诸葛曜的地方,一旦诸葛曜继位为君,那她姜灼便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不为妻,不为妾,只做一名能远远瞧着未央宫的女子便好。

“以阿姐之医术,离开那皇宫,照样能过得自在,”姜灼看着姜灼,一字一句地道:“阿姐,不如辞官吧,小弟迟早会立下军功,让阿姐得了荣耀,若是愿意,阿姐亦可继续行医,”姜昕这时停了片刻,道:“我方才还跟谭嬷嬷说,想法为阿姐寻一户好人家,总归让你日后有个依靠。”

瞧着十岁多的孩子这般认真地说话,姜灼不免要笑起来,自己这位昕弟,在军中磨练历多,今日总算瞧见他少年老成,这会子还知道替阿姐打算,虽与自己心意不符,却足以叫人心中感动不已。

“殿下,他日定会……为君,未必能照顾得上阿姐。”姜昕眼中露出了担忧。

“姜昕!”姜灼忙止住,勉强笑道:“莫要胡说,阿姐何曾与殿下有过什么,叫人听到,竟是笑话。”

姜昕低下头,冲姜灼抱了抱拳:“弟说得不对,不过弟只盼着,阿姐日后能活得容易一些。”

姜灼眼眶立时一热,她没想到姜昕小小年纪,既能讲大道理,也能说出这般贴心之语。

“你呀!”姜灼摸了摸姜昕的头,才发现,他如今个头已快要赶上自己,说不得下回再见,竟要成大小伙子了。

抱厦之内,此时不仅有诸葛曜同徐国公坐在长榻两侧,还有傅光和魏长欢,甚至无涯先生竟也在场,不过全都面色阴沉,似乎刚刚讨论过什么重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