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知怎得,姜灼醒来颇早,天未大亮,她便已梳洗停当,走出自己暂居的屋子。

一站到外头,姜灼立时觉得周围清冷冷的,虽未起大风,不过露在外头的皮肉没一会已冰凉,想来时至仲冬,说不得这两日就得下雪了。

拿手搓了搓脸,姜灼一路小跑,直接进了钟嬷嬷的小灶房,点上柴火后,便煎起药来。

自打她来这永巷替钟嬷嬷治病,一晃竟过了十日,说来钟嬷嬷这症状乍瞧起来着实少见,姜灼也没多少把握,不过抱着试试的念头,想着先为她解去肌表之毒,不料那黑疮很快开始发透,姜灼便知道这是钟嬷嬷体内邪毒被激发出来,看来路子竟是摸对了,心下倒也欢喜得紧。

之后姜灼又用上凉膈散加人中黄、紫荆、乌犀,用于清热凉血,不过两次,钟嬷嬷又有了好转,神思昏愦之证减轻,待狠狠泄过几回后,再不提腹痛了,如今姜灼主要在为她调理,开了犀角地黄汤加人中黄之类,这些日子再瞧,黑疮已然慢慢地缩小、干枯。

“灼灼,放饭了,快出来吧!”洛昭仪的声音这时传进灶房。

姜灼忙应过一声:“知道了!”便取了陶碗,用盘子托了出去。

永巷如今还被封着,外头依旧不少人把守,宫中早晚有人送吃食过来,这会子钟嬷嬷卧病在床,也顾不上行克扣之事,只由里头人自行去取食,果然比让钟嬷嬷代劳“便宜”不少。

这会子巷口已排上长队等着领朝食,如今大家伙都知道,姜灼是太医院派来为钟嬷嬷医治的太医,这几日凡有头疼脑热的,寻姜灼弄些药,她也不拿架子,不免都觉得这位女太医亲近,于是瞧着她也过来,少不得有人同姜灼招呼,顺便打听一句:“姜太医,那老虔婆这病如今怎样了?”

“再过三五日,便能下床了。”姜灼如实回道。

“就不能让她再多歇个几时?”一名站在洛昭仪身侧的女子忍不住嚷了一句:“回头又不得消停了。”

队伍里头的人听得这话,全都笑起来,想来都挺赞同,倒是洛昭仪指着那女子直咋舌:“你呀,又不是没吃过亏,真不怕叫人听去?”

“咱们可是体贴钟嬷嬷的身子,”那女子笑答:“顺便……也体贴体贴自己个儿!”

姜灼在一旁也笑了,钟嬷嬷乃是尽人皆知地刻薄,被扔进这永巷里头,本就是些可怜的女人,落到此处本就没了出路,却还要受钟嬷嬷盘剥,成日里替她当牛做马,如今得着机会,大家伙宣泄一下不满亦是正常,不过就怕日后传到钟嬷嬷耳朵里,反过来又得折腾她们。

好在这会子开始放饭,大家伙也就没再说下去,倒是洛昭仪回头对站在她后面的姜灼小声道:“这些日子你着实辛苦,我却盼着那老虔婆快好起来,你也能早些离了这腌臜地方,省得跟咱们在这儿受苦。”

“多谢娘娘!”知道洛昭仪真心替她着想,姜灼自是谢过,其实在这儿待了十几日,她的确也是有些急了,实在是不知外头形势,尤其是如今圣上危在旦夕,诸葛曜那边,也不知到底如果下落。

“姜太医!”不远处似乎有人在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