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一场大火,竟是烧着了整条永巷,所有屋子皆成瓦砾,那股子焦糊味,竟是经久不散,更莫提这其中还死了不少人,有后来去收尸的,只说,有人留了尸骨,却连身份都认不出了。

姜灼在洛昭仪处守着,一夜未阖眼,只听着不远处“噼里啪啦”的火声渐渐微弱,还有大殿内的哭泣声终至平息。

无奈还挂着诸葛庸那一头,天蒙蒙亮之后,姜灼思忖半天,拜托了守在门外之人照应好屋里的洛昭仪,少不得还暗中塞了银子,这才又急忙离开此地,跑回太医院。

进到自己屋里,瞧见诸葛庸正呼呼大睡,姜灼立时松了口气,想来有人昨日了做那么大的事,倒暂时没胆量动诸葛庸,看来没了先帝撑腰,还是有些做贼心虚,如此想着,姜灼眼睛已困得睁不开,着实累得狠了,最后竟躺在孩子旁边,随即陷入梦乡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灼再次醒过来,迷糊了好一会,蓦地发现,本是睡在她怀中的诸葛庸竟不见了,吓得她猛地坐起身来。

“昨夜可是累坏了?”床边传来房医女的声音,姜灼往她那头瞧了瞧,不由长吁一口气,原本房医女正抱着诸葛庸在屋里走来走去。

搓了搓不用看也知道满是倦容的脸,姜灼头一句便问:“他可用过吃食?”

房医女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猛不丁笑起来:“你竟不知,办法总是人想的,秦太医跟御膳的人有些交情,居然从他们那儿弄来一头下着奶的母羊,咱们这位小殿下倒不挑拣,方才早吃了个饱,这会子别瞧他多舒坦了。”

听得这么一说,姜灼重又躺回床。上,口中感激道:“多谢几位了,方才我做梦,还在给孩子喂米汤,只这米汤硬得如石子儿,眼瞧着小殿下一边喝,一边大把眼泪直往下掉。”

“你呀!”房医女抱着孩子坐到床边,问道:“你这一晚上去哪儿了,先头着火之时,我自是晓得你去了永巷,着实被唬得不轻,催着秦太医去寻你,幸得后来听有跟去救人的医女回来说,瞧见你好好的,才算放下心来,不过,听说是有人取暖不慎将屋子点着,永巷这回死了好几位,怎得会出这种事?”

姜灼翻了个身,想着一夜之间,竟是几条人命都不见了,心下不禁冰凉,永巷这场大火,绝非天灾,而是有人刻意为之,只不知有人为何这般狠戾。

“洛昭仪可还平安?”房医女将孩子重新放到姜灼旁边,问道。

姜灼思忖片刻,终于还是撒了个谎:“我方才出了太医院,便被江常侍叫过去,听到永巷失火,再追过去时,已然进不到里头,听当时在场之人说,洛昭仪……没了。”

“什么?”房医女立时大吃一惊,又看了看孩子,到后来叹口气道:“怎得会如此,可怜了这孩子,亲娘一死,这下真就无人依靠了。”

虽觉得未同房医女说实话,有些对不住人家,不过姜灼心中笃定,诸葛曜这般安排,自是有他的用意,姜灼决定,还是静观其变得好。

半日之后,姜灼带着伤药,再次来到那座安置永巷众人的殿宇之时,敲了半天门后,竟是无人应答。

站在殿门之前,姜灼不免有些发愣,不知又是出了何事。

“你是何人,为何站在此处?”突然之间,门便一开,一名老侍人执帚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