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如今虽隔三岔五地,平月公主能去华房殿探望诸葛庸,可毕竟是在太后宫中,总要讲求“规矩”二字,平月公主由平遥公主督促着,并不敢太过亲近诸葛庸,只怕惹来宫中口舌。

今日能出得华房殿,其实也是姜灼瞧出了平月公主想要与阿弟自在相处的心愿,不过替这姐弟二人寻个机会。

见无旁人在跟前,平月公主少不得想抱抱自己阿弟,平遥公主体会到她心思,便也未拦着,不在站在旁边,同姜灼一起小心地兜着,唯恐四岁不到的小丫头,把比她还小的弟弟给摔了。

好在平月公主并不敢造次,不一会又将诸葛庸还给姜灼,沉默了一会,问平遥公主:“阿姐,阿弟真要走了吗?他还那么小呀!”

姜灼一愣,未明白平月公主的意思,不免看向平遥公主。

平遥公主知道姜灼疑惑,冲她点了点头,随即拉了平月公主道:“好平月,皇兄已然封了庸弟为胶东王,还将胶东这大靖最好的封地赏给了他,自是圣上顾念幼弟之意,要让他日后能得安享富贵,此乃圣上美意,是不是?”

“我自是知道,可如今母妃没了,我只剩庸弟,着实舍不得他走。”平月公主可怜巴巴地道。

平遥公主其实也不过豆蔻之年,此时却像个小大人一般,蹲在平月公主身前,摸着她的脸安慰道:“这宫中并不太平,你也知道,那个王婕妤,因为当日欲抢庸弟不得,使出下作手段,如今因着未得逞,想来王婕妤要怀恨在心,她可是日日到华房殿请安,你不怕她突然生出歹念?再说了,胶东那边是个好去处,圣上不是说了,自会派可靠之人照应庸弟,平月莫要担心。”

“好。”平月公主连连点头,到了后来,却是眼泪夺眶而出。

姜灼在一旁瞧着,心下也是一酸,不免又想到洛昭仪如今下落不明,只觉得这母子三人着实不易,甚至境遇太过凄凉。

不过诸葛庸要走之事,姜灼却是头一回听到,心下不免生疑,于是趁着诸葛庸饿了,乳母进来喂奶,平月公主也跟过去瞧的机会,姜灼少不得将平遥公主请到一边,小声问道:“公主,胶东王要离京?这是何时之事,我竟是从未听说。”

“圣上登基大典之后又摆了家宴,席后便颁下旨意,有封地的皇兄三日内即刻离京,几位未成年的皇兄皇弟这一回皆得了封,圣上体仁,允他们携各自母妃前往,不过半月内也要出发。”平遥公主说到此处,眼圈竟有些红了。

“连胶东王也在内?”姜灼吃惊地问。

平遥公主点了点头:“太后娘娘曾替胶东王说情,劝圣上让胶东王再大一些才过去,不过圣意已决,只说对兄弟们当一视同仁,若是姑息胶东王,日后倒显得厚此薄彼了。”说到此处,平遥公主面上尽是沮丧。

姜灼知她心地善良,又曾得洛昭仪倾心照顾,早将平月公主和诸葛庸视为亲人,此时是不舍幼弟远离,不免抚了抚平遥公主的肩,以示安慰。

说来逼着一个丧母又未满周岁的孩子前往封地,无论谁听说了,都会觉得诸葛曜有些不近人情,不过姜灼却明白,诸葛曜并非冷情寡义之人,他这么做,当是有些用意的,或许真是为了避开王瑜芙。

过了一时,将几个孩子送回各自居处,姜灼便提着药箱,准备回太医院,刚踏出内宫大门,不想竟遇着了熟人。

那日姜灼离开魏将军府时,魏长欢还未回来,姜灼也未及同他贺喜,此时见魏长欢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神色,姜灼猜测他是来同自己说孩子之事,少不得迎上前去。

到了跟前,姜灼忙向魏长欢福了福身,笑道:“魏将军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