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郑家药铺外却正是热火朝天,门内门外站着的人,个个喜上眉梢,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在门楣上系上红绸,便是两边一左一右的狮子,也都披挂上了,迎亲花轿早停在阶下,街坊四邻不时地前来道贺,顺便打探,新妇何时能被扶出来。

只是新妇太过矜持,迟迟不肯出来,倒是这嫁妆陆陆续续地先出来了,细数之下,竟是十好几抬。

有好事的道:“果然是长安城第一大药铺,便是连姜太医的仆女出嫁,这排场也不逊于城中富户家的女郎。”

“听说这一位阿青姑娘,与姜太医可谓同甘共苦,说是情如姐妹也不为过,这嫁妆,竟有太半是姜女郎自掏了荷包。”又有人在一旁道:“医者仁心,于此已然可见一般。”

“仆女都能这等气派了,他日姜太医出嫁,那阵仗还小得了?”有人起哄。

“姜太医师从医圣,秀外慧中,更兼心地仁善良,也不知谁家儿郎才得相配,若吾家有这等女儿,竟是要非王侯将相不嫁呢。”街坊中一位妇人笑道。

正在众人闲聊得正是得意之时,有人从里头跑出来,笑道:“各位,且请让出一条道出来,得让咱们赵捕头领着新妇上花轿不是?”

知道是新人到了,众人果然依言让开了些。

郑柯先走出来,随后便是身上披了彩球的新郎,而姜灼同宝儿一块,一左一右地扶了披着盖头,一身红装的阿青,小心翼翼地将她送上了轿去。

“女郎!”姜灼带着宝儿正要走回阶下,突然听到阿青在身后叫了一声。

再一回头,鼓乐声起,花轿已经被抬了起来。

姜灼眼泪立时涌了出来,心中生出几分不舍。

“阿姐,为何哭了?”宝儿拉了拉姜灼的裙裾。

“这是女郎舍不得阿青出嫁呢!”在后头帮忙应酬的谭嬷嬷走到近前,笑着道。

瞧着往城门而去的花轿队伍,宝儿又觉新奇,转过街角一处宅子的屋顶:“阿姐,青姨的宅子不就在那头,他们这是要把青姨送到哪儿去?”

谭嬷嬷一时好笑:“女郎家寻着好人家,自是欢喜事,可得不吹吹打打多走些路,好叫人都沾些喜气,这便是规矩。”

“倒是有趣。”宝儿天真地拍起手来,免不得又问东问西,正好这时有附近平素里与宝儿交好的小孩儿过来,少不得几个人手拉着手,拔腿往阿青那座新宅院跑去。

见宝儿一眨眼就不见了,谭嬷嬷一急,便也跟了过去,姜灼在门前台阶上又站了一会,忽然想到宝儿方才只着了一件孺裙,怕她过会子要冻着,少不得转头回屋,准备替她取一件斗篷,然后也去新房观礼。

刚跨进后院,倒是见郑簠由郑柯陪着走了过来。

阿青是郑府出来的,今日做了新妇,少不得当初带过她的郑簠要过来道贺,说来一晃眼,姜灼亦有好些日子未见郑簠,方才一直在自己院子忙活阿青,竟不知郑簠何时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