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转回身进了药铺,准备回去歇息,却不想听到有远远的马车声传来,姜灼无意中扫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然而她将要推门进药铺之时,不想那马车竟停在了近前。

“姜太医。”有人打马跑了过来,兴冲冲地来到了姜灼跟前。

“武大人?”姜灼稍觉吃惊,不免诧异,好端端的,怎得小黄门竟然出了宫。

“哎呀,可急死我了,正寻着您呢!”小黄门口中说着急,面上却是笑意满满。

姜灼不解:“武大人不知有何事吩咐?”

小黄门瞧了瞧左右,干脆下了马,道:“这个,本官这几日得了假,回家与家人团聚,只不想大母突然身上不舒服,请过大夫,无论如何也寻不出原由,本官想着,自己尚有薄面认得一位小神医,便巴巴地跑来想试试,说不得心有灵犀,咱们竟这么巧遇上了。”

虽说天色已深,又是年节之时,一般姜灼是不出诊的,只是人家这会子找上门来,又是平日里相处甚厚的,姜灼无论如何拒绝不得。

先让小黄门等一时,姜灼赶紧进屋同谭嬷嬷打了个招呼,又取过药箱,原本准备带上一个医女的,却瞧着满院子黑灯瞎火,姜灼想想,不忍扰人清梦,干脆还是自己一个人走了。

姜灼早听郑柯说过,小黄门在长安城中置有宅院,却未想竟是偏得很,走街串巷,竟是许久都未到。

不过小黄门给她备的车倒是是极妥贴,四周披了挡风的毡布不说,里头也极是宽大,车座上铺了厚厚的垫子,几案置于其上,不但放着些点心,甚而还搁了一个暖炉,倒叫姜灼好生新奇。

新奇了一会之后,姜灼却又有些发愣,平日有家人围在身边,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这会子独自坐在车上,四周除了马车行进之声,便是一片安静,让姜灼不经意地,又想到了某人。

一晃竟有好些日子未见诸葛曜,平素在宫中,虽是见面机会亦不多,不过总觉得,他就在离着自己不远的地方,可自从回到郑家药铺,竟如断了音讯,似乎不但皇宫离自个渐行渐远,便是诸葛曜,也面目模糊起来。

其实姜灼有时候会想,自己吃了官司之事,江常侍知情,小黄门更是明白,诸葛曜当是知道她出了何事,怎得却不闻不问?不过,姜灼很快替诸葛曜想好理由,如今大战临头,他定是焦头烂额,顾不上她也是有的。

正胡乱思忖之时,马车总算停了下来,姜灼撩开帏幔,才发现,这马车是直接进了人家院中。

下得车来,姜灼四处瞧了半天,不免对走到近前的小黄门开起了玩笑:“未想武大人这般阔气,好大的地方,怕是王侯府邸也不过如此……”只说到这,姜灼不免一怔,忽然觉得这里竟有些眼熟。

小黄门笑而不答,只寻旁边人要来个灯笼,在前头为姜灼引路。

等站到一座满目修竹的院落外,姜灼终是明白,院子最尽头亮着灯的正屋之中,到底是谁在等着自己。

“姜太医,圣上今日摆宴,想是一时高兴,竟有些醉了,您给好生照顾着?”小黄门不再往前走,而是将手中灯笼,递到了姜灼的手上。

姜灼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下意识地接过灯笼,只是一时竟似有些近情情怯,好半天迈不动步子。

小黄门“噗嗤”笑了出来:“姜太医,莫让圣上等得太久,那可是欺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