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得会如此?”魏夫人这一哭得更厉害:“老身并不想这样。”

姜灼这时又安慰她:“夫人,这不过是小女猜测,您未必当真,这会子谁都盼着徐国公得胜,待匈奴被赶走,圣上心气儿顺了,魏将军府说不得依旧门庭显赫,只是,或好或歹,您也不想瞧见。”

魏夫人抬手,示意魏少夫人将孩子抱到自己跟前,魏少夫人依言,将小郎君放到魏夫人床。上,此时孩子方醒,并不知大人心情沉痛,倒是四脚朝天顾自玩着,口中还叫得欢实。

瞧见魏夫人眼中有了光彩,姜灼叹道:“夫人心事,是记挂着魏女郎,担心她在外头受到欺负,以至越想越觉无望,这才了无生趣,对不对?”

魏夫人俯过身,摸了摸小郎君脸庞,不免喃喃地道:“敏儿,大母不舍你,只你长大成人,当要照顾你大父,孝顺爹娘,莫像你姑母那般,尽让大人们操心。”

“夫人真就忍心舍下一家老小?竟不想想您走之后,老将军孤苦一人,而魏氏一族日后如何,也是未卜,这些,魏夫人竟皆不以为念了?”姜灼在一旁又问。

未想魏夫人眼瞧着小郎君,眼泪便留了下来,哀凄地道:“女郎所言,老身已然明白,哪里能放心得下他们,然如今病入膏肓,去日无多,老身也是没了法子。”

此时魏老将军的老泪终是忍不住落下,口中还一个劲地数落:“你这人素来就心思狭窄,女儿如今变成那般,也是你养出来的,她害人不浅,你倒还一心只顾着她,一家老少安危,全不在你心上,姜女郎所言即是,说不得日后老夫被削职为民,竟要落得街头乞讨的下场,你若死了,身边连个照顾老夫的讨饭婆子都没有了。”

这话未免说得狠了些,魏夫人心酸不已,竟嚎啕大哭起来。

未想她这一哭,竟是把床。上的小郎君吓得一震。随即也跟着哭起来。

魏少夫人心疼地抱起儿子,赶紧走了出去。

见话已然说得差不多了,姜灼倒笑起来:“夫人,小女方才话未说完,夫人病势危急,怕是再不用药,不进饮食,便算乌鹤子或是先师在世,也救不得您的。”

“女郎,莫非是还有救?”魏长欢立刻听出了话音,眼睛不由一亮。

“夫人脉相,乃是左弦细右关滑,因此才会发热,身上疼痛又兼呕哕,说来不过是疟症而已,哪里是什么死脉,各位尽是想多了。”姜灼笑了起来。

魏老将军此时竟喜极而泣,倒是毫不避讳地握住了魏夫人的手,竟是大笑:“死不了便好,日后老夫同夫人一起要饭去,闲来还得有个说说话,捶捶背的。”

这会子魏夫人也是一副松了口气神态,神色自是比方才舒展了不少。

姜灼不免又劝:“夫人,莫不如多以老将军和小郎君为念,还是那一句,凡事想开一些,这日后之事谁都料不得,此时且当以大体为重,说不得否极泰来,女郎真就寻着,也未可知,你若执拗地药食不进,这医书中可也有记载过,所谓绝谷而亡者,绝非虚言。”

“女郎所言,你可记在心里了?”魏老将军故意又板着脸问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