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一时竟只剩下姜灼的呜咽之声,诸葛曜并不打扰,只敞开胸怀,抱紧了姜灼。

“我好些了。”片刻之后,姜灼总算又抬起头来,虽还有些抽噎,不过泪水已经收住了,只是此时,诸葛曜胸前,却是湿了一大片。

虽油灯暗淡,姜灼还是瞧清了诸葛曜曲裾深衣上水汪汪一片,不免羞赧道:“圣上,怎么得了,都被我弄湿了。”

“无妨。”诸葛曜毫不在意,反倒笑得开心,一时拉着姜灼一起,对坐到屋里长榻上。

“圣上怎得出来了?”姜灼这时用袖子擦了擦颊边泪痕,抽了抽鼻子问。

诸葛曜注视着姜灼,不免又笑起来:“自是为了来看你,所以才有了这场茗春宴。”

“哦。”姜灼低着头道,心叹原来如此,诸葛曜虽是皇帝,只出一趟宫,也还要想法子掩人耳目,想来这帝王也未必自由。

不知方才是不是痛哭了一场,将这些日子以来的郁气全数发泄了出来,姜灼这会子心里松快许多,甚至是还有一丝约微的欢喜。

“上一回,朕听仲卿说,”诸葛曜咳了一声后,戏谑地问:“魏夫人生病之时,你曾告诉她,若是北疆战事不能得胜,朕便会拿魏将军府开刀,然后老将军削职为民,仲卿也前途难料?”

“呃……情急之时,小女信口开河。”姜灼脸一红,心里不免怨怪魏长欢,明知她这是故意说给魏夫人听,好让她明白当要心疼家人,却不想魏长欢居然转头去跟了诸葛曜说嘴,着实叫人难堪。

诸葛曜猛地一笑:“这主意倒是不错,朕竟是没想到,日后便如此办吧!”

姜灼急了:“圣上乃是明君,当知魏菓瑶之事,与魏将军府并无关联,莫要牵累无辜啊!”

此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温柔地摸了摸姜灼的脸。

“你这丫头,口中奉承朕是明君,可到了外头,竟是要把朕往昏君的路上推。”诸葛曜一时竟大乐,又问:“不过这一下,你不想哭了吧?”

知道这是诸葛曜在逗她,姜灼终是笑起来。

诸葛曜凝目瞧了姜灼许久,才道:“那个投你入狱的京兆尹,朕已然罢了他的官,这种庸人,不思清明断案,倒只想明哲保身,差点害死了灼灼,留他何用?”

虽然也觉得京兆尹有些无所作为,不过想到人家因着自己丢官,姜灼未免心中不是滋味,不由劝道:“圣上,莫要因为我……”

“倒是与你无关,朕让御史查过,此人虽无贪腐之事,不过为官一向无甚建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种官员,朕可要不起!”诸葛曜恨恨地道。

姜灼低头想过片刻,不免笑了笑,诸葛曜还是如当年那般,眼中揉不进沙子。

“灼灼,是朕疏忽了,”诸葛曜这时拉起姜灼的手:“听到说,你竟差点被人毒害,我当时……吓坏了,枉我乃一国之君,头前你出事之后,我还只让你静观其变,却原来,连你都护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