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徐国公这会子感叹了一声:“无妨,须知当年老夫打匈奴,遇着的还不止这些糟心事,后头戳刀的也是不少,如今这些官员,多为前朝遗臣,良莠不齐,心术不正的几多,迟早圣上得要整治一番,老夫倒是瞧着,他们能得意多久。”

到最后,徐国公起身道:“姜灼,救人之事便托付于你,就算有一个人好过来,也能鼓舞士气,老夫不能瞧着军心因这一场疫症涣散,还未上阵,便失了先机。”

姜灼这时福了福身,郑重回道:“国公大人,小女必不辱命!”

等营帐之中再没了别人,姜灼闭目而坐,脑子里不断地想着郑公行医笔记还有读过的医册之中,有关伤寒的各种医案。

医者皆知,伤寒乃是大病,治法最为繁复,须得临证,方有把握,而在用药之上,竟是更需谨慎,并且若是不得治本,便是今日能好转,他年或再复发,到时病况更为凶险,因为,绝不容一点疏漏。

姜灼一时竟是不住地叹气,真恨不得现在插翅飞回郑家药铺,将《医圣经方》重新再读一遍,须知在治疫症方面,师父见解最是独到。

说不得这会子,姜灼竟一筹莫展起来。

也不知过了几时,姜昕从外面进来,原来是端上了饭食。

见着面前是一碗稻米饭,上头甚至还有几块肉脯,姜灼一愣,不免问道:“军中兵将都用这些?”

“哪有,”姜昕叹道:“方才瞧见,都是吃的干饼,用以充饥罢了。”

“算了,我现时不饿,叫人送回去吧,或给病人用些。”姜灼叹道。

“哦,”姜昕答应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块黑乎乎的,也不知何种粮食制成的干饼:“阿姐若是不舍得吃这饭,用我这份干饼便是。”

姜灼接过,掰了一小半放到口中,剩下的又还给了姜昕。

说来这干饼粗渣渣的,极是难以下咽,杀敌的兵将竟只能以此裹腹,姜灼心中颇觉酸楚。

姜昕将稻米饭送回去后,很快便又回来,姐弟二人对坐着啃着干饼,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难咽了。

“真该让宝儿吃这一口干饼,”姜昕忽然道:“上一次回药铺,我可瞧得真真的,这小丫头嫌吃食不可口,硬是四处躲着,逼得谭嬷嬷跟在后头直哄。”

姜灼也被逗乐了:“还有此事?这孩子想是被惯坏了,回来长安城,当要治她一治。”

说到此处,姜灼不由想起临走那一日,宝儿在院中,小人精一样背着《名医别录》的模样,不免笑了起来。

“阿姐笑什么呢!”姜昕抬头问。

“可不是宝儿那丫头,如今也像个小大夫一般了,”姜灼说到此处,神色忽然怔了怔,不知怎得,耳边想起了宝儿的声音:“大黄,无毒,平胃下气,除痰实,肠间结热,心腹胀满,女子寒血闭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