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娘是个愚蠢的,只想着那个混账丫头,竟不顾府中名声,她居然写信来,求老夫让魏菓瑶搬回将军府,”魏老将军这时气道:“老夫已然回信骂了一通,绝不许她任意胡来,若敢悖了老夫之意,便让那母女二人死到一处去!”

瞧了眼姜灼之后,魏长欢只应了声:“是!”

“敏儿他娘有孕之事,你怎得不同老夫说?”魏老将军问道。

“是儿……一时军务繁忙,竟忘记了。”魏长欢忙低了头,想是听出了魏老将军语气中的责怪之意。

这时魏老将军摆了摆手,叹道:“想是因着魏菓瑶之事,那婆媳二人又置上了气,也怪不是敏儿她娘不高兴,着实是魏菓瑶种下的因果,老夫想过了,待回到长安城,得将魏菓瑶送得远远的,咱们父子这些年用血肉拼出来赫赫声名,再不能叫那丫头给毁了。”

说到此处,魏老将军想是心情沉重,竟又大咳不止。

总算等到亲兵提了药回来,魏长欢亲自服侍魏老将军服过药,眼瞧着,没一时他终算睡了过去。

姜灼心下这才安稳些,正准备告辞,倒是魏长欢对姜灼道:“若是得空,不如咱们闲谈一会儿?”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魏长欢的营帐,等到了里头,魏长欢并不急着坐到正位上,反倒回过身,对姜灼抱了抱拳道:“姜灼,圣上告诉本将,已然传旨给皇后娘娘,请她赏赐本将宅院,让拙荆母子能得一处安身之地,后来才知,竟是姜灼你提的议,本将在此谢过。”

“将军莫要如此,小女与魏少夫人颇有些情义,总不忍她久住娘家,招来别人非议,”姜灼自是福身回礼:“其实也是体谅她为母之心,总怕孩子们有什么闪失。”

魏长欢长叹一声,请姜灼坐了,才回到自己正位之上,苦笑着摇了摇头:“圣人云,要齐家治国平天下,如今本将家中还是一团乱,人便是在外头打着仗,也是定不下心来。”

姜灼冲着魏长欢笑了笑,倒觉得不好回他什么。

“不过,你这次跟着圣上过来,倒是让本将吃了一惊。”有亲兵此时奉上茶来,魏长欢抿了一口,倒是与姜灼聊了起来。

“将军莫是忘了,”姜灼作势往四处瞧了瞧,笑道:“小女自小便是在姑臧邑城住着,此地一草一木,尽是熟悉得很,于别人,或觉得姑臧邑城苦得很,于小女,便是回到故乡,倍感亲切。”

魏长欢听着也笑起来,不由回忆道:“本将还记得,头一回见着姜灼,你不过是个又瘦又小,全身脏兮兮的黄毛丫头,着实不起眼,当日谁会想到,姜灼如今竟是各位大靖头一位女太医,且还是个胆量非凡的女太医。”

说到此处,两人竟都笑了起来。

“将军当知,英雄莫问出路,如今却笑话起姜灼来了?”姜灼自是回道。

“是啊,姜灼你是位英雄,说出来这死里逃生的本领,也是了得,”魏长欢似在调侃,随后却又感叹:“那一回你被王瑜芙所掳,随后又失踪数日,众人皆以为你已然没了,郑家药铺连衣冠冢都要立上,唯独圣上坚信,你竟还是活着的。”

姜灼神色不免一动,瞧向了魏长欢。

“你不在的那段时日,圣上脸上殊无笑容,每日便是上朝议事、下朝议事,瞧着虽与平常无异,只本将与圣上多年交情,自看得出来他的心思,”说到此处,魏长欢竟笑了笑:“那会子本将便想,若你真得出了不测,怕是这大靖,从此便会出一位再不会笑的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