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两日,整个姑臧邑城已然传遍,圣上下了旨意,将于近日,与匈奴单于耶律拓在白亭海会面,共商两国休兵,缔结友邦之事。

众人议论纷纭,自是不能领会,如今大靖高奏凯歌,士气正盛,之前数次对战匈奴皆得大胜,如今不趁胜追击便罢了,圣上居然又跟匈奴人和颜悦色起来,着实无人能摸得着头脑。

军医营中,趁着无事,大家伙又聚在一块,免不得都觉得丧气,便是说起话来,也没了前几日的踌躇满志。

“方才在下到驿馆外头转了转,各位猜,在下竟是瞧见了谁?”一名军医道。

众人皆默,都等着听他继续往下说道。

未料那军医却卖起了关子:“各位都是在长安城中浸淫多年的,当知一朝天子一朝臣,咱们圣上跟前,有哪些人,最得着信任吧?”

“非魏将军莫属!”

“还有徐国公,那可是股肱之臣。”

“小女知道,还有一位无涯先生,也是颇得器重呢!”刚从营外回来的阿珠瞧见营内围了一大帮人,少不得在旁边听了听,见有人提到圣上最信任者,倒立时想到了无涯先生,免不得抢着答道。

“袁医女颇具慧眼,在下便要提一提无涯子,”那军医笑着转头瞧瞧阿珠,对众人道:“这一位素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之名,圣上还为胶东王时,无涯子便追随左右,袁医女说得对,圣上麾下能臣,少不得有他,就算无涯子如今还是布衣,不过一言一行,在圣上跟前极有份量。”

“可是无涯子去了驿馆?”有人这时催道:“有事说事,转了那么久做什么。”

“无涯子不但去了,”军医呵呵一乐,捋了捋须道:“听得说,这几日竟是天天进到驿馆,还有一回,匈奴使臣的头儿亲自送到了门口,据称,瞧着两人倒颇为投机。”

“可不是商议和谈之事去了,如今你便说圣上亲自到驿馆去瞧那匈奴使臣,且是相谈甚欢,吾等也不奇怪。”有个年轻些的军医稍嫌怪腔怪调地道。

忙有老成一点的阻止:“背地谈论圣上,你这脑袋可是不要了?”

“哼,前朝便有教训,所谓和谈,只不过上位者为一时苟安,停个三五年的仗,谁不知道,过不得多久,匈奴自又会背信弃义,过来欺凌咱们大靖百姓。”年轻军医立时高声道,倒有几个豁出去之意。

旁边也有人附和:“如今想来,耶律拓大概摸透了咱们大靖的脉相,明白龙椅上之人都贪图安逸,用一张和约便能糊弄过去,等匈奴人之后得了喘息,什么和约便是废纸,人家这招数,竟是玩得纯熟,可怜的倒是蝼蚁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