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要随圣驾回朝,这两日军医营中,少不得众人便各自忙碌,继续给伤兵医治外,大家伙也都收拾起了箱笼,说来大战结束,还能得以平平安安,谁心中都只盼着,能早些归了家园。

这边姜灼和阿珠也已经打点好行装,此时瞧着天色也不早了,便准备叫上荀成,一块去元翁那儿,一是拜谢人家多日来的照顾,二来顺便将姜昕接到军医营中,明日一早,也好一起上车。

阿珠说着便去寻荀成套车,姜灼觉得着已然备得差不多,便提起药箱,出了营帐。

外头此时倒是不少人来来往往,看得出,个个脸上都溢满笑容,战争的阴霾,终于尽皆散开。

“姜大夫,这会子还要出去?”秦宴正好打姜灼跟前经过,不免上来招呼了一声。

“去接姜昕过来,明日走得早,就让他在军医营歇一晚。”姜灼回了一句。

秦宴停下脚步,关心地问:“在下去帮把手?”

姜灼笑着摇头:“多谢,姜昕已然能下床走动,我带了荀成和阿珠过去便可,倒也不妨事。”

“那二位人呢?”秦宴听了笑笑,倒是瞧了瞧左右。

“套车去了,说是好了便来叫我。”姜灼回道。

听姜灼这么说,秦宴倒也不急着走,笼着袖子同姜灼聊了起来:“这场仗……”竟这般结束了?”

“秦太医之意,觉得快了还是慢了?”姜灼半开玩笑地问。

秦宴却似乎有太多感慨:“姜太医,你可觉出来,这些日子竟如做梦一般,不,生生便是噩梦,便是醒了,都觉得惊吓一场。”

“我如今还记得,幼时在这姑臧邑城,每每听到说匈奴人闯进来,竟只觉得死到临头,只能无奈地遭人劫虐,所谓哀鸿遍野亦不为过,大概这便是秦太医所说之噩梦,”姜灼长出了一口气:“如今只盼着,北疆从此再无烽烟。”

“说来我这辈子,从未见过一夕之间,那么多大靖儿郎死在面前,”秦宴眼神中闪出了伤感:“一想及此,真是辗转难眠,心疼难忍。”

瞧出秦宴有些黯然,姜灼少不得要帮他开解,想了一时,她干脆岔开话题,问道:“说不得这会子回去,秦太医便要喜得麟儿了,小女先在此道声恭喜。”

听得姜灼这么说,秦宴心绪果然转好了些,笑道:“说不得回到长安城,拙荆便快生了,一想到此,我竟还真有几分归心似箭。”

“师父,该走了!”荀成站在军医营外也没进来,只冲着姜灼这边叫了一声,身后还停着一辆大车。

姜灼笑着转头对秦宴拱拱手,倒是给秦宴提议:“此地南来北往,颇有些异域风情,秦太医若是得空,不如到市集上买些钗环一类,回去也好教家中妇人们高兴些。”

秦宴眉头一扬,倒是笑着点了头。

这边姜灼刚出到营外,便瞧见有几人打马过来,领头一位直接来到姜灼跟前,翻身下马,冲着姜灼一抱拳:“姜太医,本将正为来寻你,倒是巧得很。”

姜灼忙拱手回礼,笑回:“魏将军一向事忙,如何今日过来了?”

元翁宅院前,姜灼不待荀成去扶,便跳下马来,还顺手扶了阿珠一把。

前头赶车的荀成立时乐起来:“阿珠,怎得瞧着,你倒是一副贵女的作派,还叫我师父扶你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