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商议好,姜灼刚躺到床上,一旁替她整被的谭嬷嬷又道:“女郎,听得这一回王太后整出这些事,果然是平阳长公主在后面鼓捣的,”说着,谭嬷嬷便有些作气:“当日她那位驸马害死郑公,女郎讨个说法名正言顺,那驸马自当偿命,未想平阳不辩是非,竟一直怀恨在心,这些年可是在您背后做过不少阴事。”

“想来亦是头疼啊,日后竟要和那位长公主做了亲戚,说不得相看两相厌。”姜灼自嘲道。

“不是事到如今,嬷嬷还在讲后话,若非圣上乃可托付之人,我才不肯让女郎去到皇宫,那四方天,到底无甚意趣。”谭嬷嬷低头嘟哝道。

“如今反悔也来不及了!”姜灼一时竟被谭嬷嬷这话逗得笑起来。

不想谭嬷嬷显是一惊,立马追问:“难道女郎已然被幸了?”

姜灼“啊”了一声,明白谭嬷嬷竟是误会了,立时用锦被盖住了脸,辩解道:“绝无此事,嬷嬷猜错了!”

瞧见姜灼如此,谭嬷嬷倒笑了起来,拉开姜灼的锦被:“我自是相信女郎,您可是我看大,向来极知进退。”

又说几句,谭嬷嬷便为姜灼垂下帐帘,出屋而去。

此时内寝之中,便只剩下姜灼一人。

说是准备歇下,只这会子姜灼脑子里尽想着一天来发生之事,到后头便是谭嬷嬷说得那些话,不觉有些心烦意乱。

原以为拨云见日,待回到长安城,她便能与诸葛曜长相厮守,再无其他周折,却不料事与愿违……

如此再想的话,姜灼不免心中有些泄气,她本是觉得,诸葛曜的后宫,与先帝那会子自是不同,更不会如正史野记中那般,后宫争头不休,嫔妃们彼此倾轧,如今再看,恐怕便是诸葛曜这般英明的君主,也未必能免俗。

或非他心中所乐见,却恐怕连诸葛曜,也是无可奈何。

想着不日便要去见诸葛曜,姜灼也有些迷惑,想着难道自己除了跟他说明,自己并不在乎名分的心意之外,竟还得劝诸葛曜广纳嫔妃,充盈后宫吗?

姜灼再一次将锦被蒙到了头上,她不愿,不肯,也做不出来。

“师父,不如带我去吧,有荀成在,这一路还得照应阿兄。”一大早,郑府门外,荀成跟在正要上车的姜灼后头,一个劲地哀求。

未待姜灼说什么,倒是姜昕这时从府里出来,好笑地拍了荀成后脑勺一下:“你这小子,本将堂堂一个先锋营参将,还用得着你来一路照应,还有,我现在瞧出来了,你便是个看人下菜碟的,这会子怎得叫起了‘阿兄’,告诉你,便是叫师叔,咱们也不得带你去军营。”

荀成急得要蹦了,继续缠着姜灼:“师父亦知,在下与军营那帮兄弟们最是熟稔,日后少不得还要去送医问药,总得跟着师父后头先走上一回,也好教人知道,荀成乃是姜灼的徒弟。”

“今日是有正事,如何带你?你还当去郊游不成,”姜灼不免摇头,发觉这荀成难缠起来,竟是叫人甩不脱一般:“下回掌柜过去送药,你再跟去。”

见姜灼执意不肯,荀成着实丧气,低了头,只得无奈地退了回去。

倒是姜灼一向心软,这会子瞧见荀成佝着腰往回走,想了一时,只得认了输,冲他背影喊了一声:“如此,便上来吧!”

荀成先是一愣,随即便几乎是跃了回来,脸上已然堆起了笑模样,恭敬地要扶姜灼上车。

姜灼不理会他的殷勤,自己爬到了车上,旁边姜昕一直在瞧着,不免好笑道:“我瞧出来了,你这惫懒耍赖的本事,比咱们宝儿可厉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