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灼本不想回应,不过听到此时众人议论纷纷,不少人还在冷嘲热讽,只得道:“上天都有好生之德,何况我乃是一位大夫,如何会见死不救?匈奴人确实害了咱们不少百姓,小女幼居姑臧邑城,更是亲眼见过同胞遭人杀戮,对匈奴人深恶痛绝,不过,这位乌黎大人,已然归顺了大靖,又是圣上亲封的官员,便是自己人,如今有了危难,我无论如何不肯袖手旁观。”

说完之后,也不管众人反应,姜灼带着宝儿进到了屋里。

乌黎府中并不阔大,甚或有些寒酸,不过两进的院落,似乎还没有仆人,此时,只乳母一人迎了出来。

冲她点了点头,姜灼便跟着乳母,往乌黎的正屋走去。

待进到里头,除了呼提和一位官员模样的人,姜灼一眼便瞧见郑家药铺的一位大夫与荀成两个都在,不免上前问道:“伤势如何?”

大夫将姜灼领到床前,道:“伤者遭了暗箭,如今已然昏厥,恐怕并不太好。”

姜灼上前瞧了一会,立时明白大夫的意思,此时乌黎正趴伏在床上,背上竟插了三只铜箭镞,身上衣裳已然被扒掉,却正好让人瞧见,他背上皮肉,早已黑了一大片。

却原来乌黎这是中了箭毒,姜灼见过师父的行医笔记中有记载,用铜作箭,便是只伤了皮表,也会闷脓沸烂而死,今日乌黎这伤,还是让姜灼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人心肠如此之狠,竟用这歹毒的法子,可不就为了置人于死地。”荀成在姜灼旁边道。

身后是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的“啊”了一声,随后呼提又抽泣了起来。

姜灼转头对宝儿道:“领着呼提他们到外头等着,不叫你们,谁都不许进来,听清楚没有?”

“师父,呼提的阿爹……真救不得了吗?”宝儿疑惑地问。

瞧着呼提也望了过来,姜灼冷着脸道:“呼提,有这功夫哭,跟你乳母一块,寻一寻府中可有青布,若是没有,速去跟门外掌柜说一声,让他赶紧买些送来。”

“姜太医,此事便交于下官。”那官员模样的,冲着姜灼一抱拳,便带着呼提跟乳母一块出去了,宝儿犹豫一下,也跟了出去。

姜灼对大夫同荀成道:“恐怕要割开皮肉,才得取出箭镞。”

两人皆是点头,此时荀成已然过去打开姜灼的药箱,取出一把细刀,又找来一盏油灯,点亮之后,便就着火,烤起到刀刃。

正当姜灼请大夫去到外头找些酒来,准备给乌黎灌下,以便让他少些疼痛之时,不想一直趴在床上动也不动的乌黎,竟从喉间“咕噜”了一声。

既然是乌黎醒了,姜灼不免走到他床边,微俯了身道:“乌黎大人,吾等这便为您拔箭镞,或有些疼,回头给大人饮些酒,醉了便好。”

乌黎眼皮子抬了抬,居然哼笑了一下:“姜太医,只管拔吧,这酒倒不需要,本官一向千杯不醉,不费那等功夫了。”

“如此,”姜灼并不勉强,转身将吩咐荀成:“把刀拿来。”

“师父,要不……我来吧?”荀成瞧着姜灼想亲自动手,不免在后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