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县的曦光带了淡淡的粉色,散在屋头房檐和黄土平路上颇为清新,空气里诱人的光晕被老牛的‘哞哞’声震起一圈圈晃眼波纹,撞击在叶听瑶耳膜里有揪心的魔力……

叶听瑶瞪着老牛,差点气背过去,坐牛车,亏李景想得出来,还是老牛拉的破车,一个月都别想到杭州了。叶听瑶看向陆天景,不敢置信地问道,“公子,你确定坐那上路?”

陆天景伸了脖子往前方张望,点点头,“姑娘放心,车厢很宽的。”

叶听瑶双目含泪,那老牛拉的车斗子是挺宽的,尤其车斗子上的大洞,估摸着她坐上去后整个屁股都能嵌在宽敞的大洞里。

叶听瑶咬咬牙,决定与他二人缘尽于此,分道扬镳,从此各走各的路。

叶听瑶刚伸出手拍了拍陆天景肩膀,还没开口说话,就瞧见全福离弦箭似的蹦了出去,蹿到牛车后,拉住一名车夫,让车夫麻利点儿。

一辆由两匹马拉的四轮乌尖顶宽厢马车绕过牛车,行至叶听瑶和陆天景跟前,全福朝陆天景躬了躬身,“主子,桃县的租赁行只剩这辆马车了。”

陆天景颌首道,“我骑马亦可,只要莫姑娘不嫌弃。”说罢陆天景想起了什么,看向叶听瑶,“对了,不知先才莫姑娘拍我有何事。”

叶听瑶眼睛放光,摆摆手,“没事没事,我不过是想问问马车啥时候到。”

告别了客栈掌柜娘子,全福同马车夫坐到车板子上,叶听瑶抱着阿呆爬上马车,刚坐定,就听见车厢外传来敲车厢壁的声音,叶听瑶撩开格窗上帷幔,看见陆天景谪仙般立在微微风中。

陆天景指了指身后马匹,开口道,“那马是食精料的,脚力还不如拉车的马匹,怕是行不远,不知莫姑娘是否介意与我同坐一车厢。”

叶听瑶就是个一分钱没花蹭车的,怎可能介意。

叶听瑶瞟了陆天景后方的马匹一眼,古代的车马租赁行也是黑心,为了租出好价钱,用于租客的马匹皆喂精料,看着膘肥马壮,一副千里马模样,可内里都是虚的,跑不了几公里就会喘的厉害使不上劲。反而用于拉车的马匹,会混草料喂养,瘦弱不中看但耐力强。外行人容易着道,识马人一眼能辨出好劣。

叶听瑶点点头,让陆天景上马车。

自从点破美男是皇子后,叶听瑶便不打算与陆天景有更深的接触,一路上叶听瑶都抱着阿呆在装睡。

而马车是比船舱更为私人的空间,与一姑娘同乘马车,陆天景也颇为羞涩,二人一路上只寥寥可数地说几句话。对话虽少,但叶听瑶时不时会蹦出几个浅显易懂的金句,令陆天景茅塞顿开,顿悟了一些真理。

当天晚上三人留宿在距离杭州郡大约一百公里远的县城。陆天景因为叶听瑶说的‘一口气吃不成个大胖子’以及‘人的生命有限,故世界上大多数事情只需知道,并不需要身体力行’这两句话,而心安理得地带了叶听瑶住全县最好的客栈最好的天字号房。

第二日抵达杭州郡时已是未时中刻,叶听瑶和阿呆一起趴在格窗上欣赏江南一带风景,现下已是春末夏初,虽过了花红柳绿的时节,可江南第一名城杭州仍旧水光潋滟六桥烟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