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晴自嘲的笑了笑。那时候如何能和现在比?她那时候跑出来时,还背着书包,全身上下只有1500元钱,和一部连开个qq、微信都会卡半天的廉价手机;可如今呢?背着昂贵的双肩包,里面装着限量

版的钱包,身上穿着件价值足够买3部iphone x手机的大衣。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啊,她再不是当初那个落魄离家,只敢买两个白吉馍当干粮充饥,买最便宜的水解渴的那个破落户了。扭头看向仓外的夜空,可惜什么也看不见。飞机在云层上方,天空显得很干净。窗户的倒影中,那个时尚靓丽,留着披肩发的女子正对着她笑。说来好笑,自打作死剪了短发之后,她就再没有得到过剪头

发的权利。哪怕是去洗个头,板蓝根都要跟着她,一直到头发又留起来,长到了如今这个长度。没胃口,心里七上八下的莫名的总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哪怕明知道晚饭就没吃,现在很饿,可还是没胃口。空姐问她吃什么,她都只是摇头,空姐对她这位坐头等舱,买全价票的“贵客”也是颇多照顾,

特意弄了份意大利面给她,苏晓晴这才强迫自己进食,可只吃了几口又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见她只吃这么少东西,空姐还又特意来问了句是不是不合口味。吃不下,更不敢睡。苏晓晴不敢闭眼,一闭眼就能看到那个喝酒都喝成了酒糟鼻,无论何时都是醉醺醺的醉鬼;以及那个小小年纪就长成了三角眼,颧骨凸出,腮帮子下陷,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小畜生

。心里最阴暗的地方又好像隐隐的有一丝期盼,他要是受伤过重,抢救不及时…晃了晃头,驱散了这种不为人女的想法。苏晓晴开始盘算回去之后怎么办。不能就这样没准备的回去,最好压根就不要直接见面,尤其是和那个小畜生不要见面。他们现在很需要钱,而张燕这个王八蛋又

把她“很有钱”的事情说给了他两听。苏晓晴知道她如果毫无准备的就贸贸然一头撞上去,只能是个任人宰割的下场。

思量了一番,给那个小的一点钱,不能给多了,几千块钱应该差不多了,再给他买部手机,5000元以下吧,这样应该就能堵住他的嘴了吧?他要是还不依不饶,就说剩下的都给老的交住院费了…至于那个老的,得先看看具体是什么情况,要是能转院,就给六哥打电话,让他帮忙先把他弄到省城去,治疗条件总归好一点不是?只要他脱离了危险期,苏晓晴就回上海去,这个年度满打满算只剩下最

后的4天了,她倒不是真的在意这个奖杯,而是uu酱还有梦工厂在她身上倾注了这么多的心血,她总不能大家失望不是。还有怎么就忘了给蓉姨带点东西了呢,哎呀怎么就这么粗心呢!都怪自己太急了,走的时候明明还想着把那件大衣给蓉姨带回去呢,结果出门就忘了。这蓉姨这两次打电话怎么感觉都不像在和她说话一样

?感觉怪怪的,这次回去了一定要去缠一缠蓉姨,顺便说点张燕的坏话,让你老在背后整我哼!时间太紧了。离开西安、离开陕西也快两年了,好怀念古城的城墙啊,好怀念接踵摩肩的东大街啊!还有学校附近的商业街,后门的烤肉、炒饼、肉夹馍、臊子面、油泼面、羊肉泡馍、葫芦头、三鲜汤、

甑糕…哎呀太多了,不能再想了,不然要流口水了。

苏晓晴终于有进食的欲望了,找空姐又要了份快餐,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飞机也就差不多该落地了。这趟回来,苏晓晴没打算惊动任何人。无论是六哥、还是光头强和若雪,更没有打电话通知吴哥;尽管直接从机场打表到渭南这是挺大的一笔赚头,可她不愿意让老吴这么晚了还冒着寒风横跨大半个西安

出城,再开车到机场来接她。找了辆看起来还很新的出租车,司机师傅也挺面善的,苏晓晴和他谈好了价钱,便上车出发。离目的地越紧,苏晓晴就越紧张,更是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这让她很不安。只盼着这段路永远别到终点,又

想着既然终究逃不过,那就大胆一点去面对吧,希望这次能解决掉这最后一块心病才好。越紧张人就越难受,出租车行驶了一个来钟头,苏晓晴就晕车了。匆忙的让司机师傅停一下,然后狼狈的跑到路边吐了个稀里哗啦。司机师傅有点害怕,三更半夜的不敢在路上停留太久,只一个劲儿的催她赶紧上车。吐过了,人好像也舒坦一点了,上了车又开始变的昏昏欲睡,苏晓晴暗中掐了自己一把,这时候决不能睡,接下来还有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局来等着她呢。总算是现在也勉强算混出个人样来

了,不再同过去一样求救都无门,心里多少也有了点底气。

再长的路也总有到站的时候。出租车进了渭南,苏晓晴再给蓉姨打电话怎么还是关机?想着给张燕家里打座机,突然之间又忘了号码——而且就算记得也没用,随着光纤改造,张燕家早就没有座机了…苏晓晴悲哀的发现,她在渭南尽然连个可以了解情况的人都找不到。也不知道老苏有没有被人送到医院,打120的话应该是会把人送到急救中心?苏晓晴给急救中心打了个电话,询问有没有一个姓苏的男性

,大约50来岁的病人被送来,结果那边查询了一番后居然回答说查无此人。查无此人?难道没把老苏送到急救中心?而是就近送到那个小医院去了?苏晓晴记得家里附近就有个社区医院,可是这种情况社区医院可能收治么?一时间更是乱了方寸,司机师傅也等得不耐烦,她只好

让出租车把她送到社区医院下车。

到护士站问了个遍,也没找到她要找的人。苏晓晴越来越着急了。无奈之下只好咬牙走向了那个她曾经发誓,再也不要回来的地方。这才4年不到,楼房的外墙居然都开始脱落了。本来就是安置房,工程质量并不算太好。楼道仍然是那么昏暗,还没有电梯。等苏晓晴一级一级台阶的爬楼梯爬到5楼,站在那扇曾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大门口,她又犹豫了。这时候才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进退两难,敲门也不是,走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