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野味干饼,祁寒拨了拨火堆,热气一扑,冷热之间他不由颤栗了一下。

稍一思索,他道:“阿云,我们似乎走在了他们前头。”甚至比刘备兵马快了三五天。

赵云走过去,解了袍子披在他身上,却被祁寒笑着拍落了手:“你想,临淄往东莱只这一条大道。我们打听一日,却并未有他们踪迹。想是走岔了道,说不定刘备等人还未过安平郡呢。”

赵云道:“我适才便在思忖此事。”

祁寒笑笑,推开他的袍披,站起来搓手热身:“既然如此,咱们也不必去蹭糜竺船队,在那边荒废时日了。明日一早我们转道泰山郡,直接去往沛县,替他们做个探路先锋。”

赵云将袍子叠起放好,按剑起身,疑惑道:“何以不往郯城?”

郯城乃是徐州州治所在。一路上未闻袁术兵马动静,倒是吕布入主徐州,夺了刘备妻小,让赵云有所挂记。他自然以为要探也该探郯城,却不解为何祁寒要去小沛?

祁寒摇头而笑:“当时吕布投奔徐州之时,刘玄德面上以仁待之,将小沛分与他驻扎。其实刘玄德在小沛根基深厚,民心归向,吕布一去,官绅士农全不洽纳于他,根本不可能借势兴风,反倒被刘玄德钳制监控。而此番刘备回转,数千杂胡骑本为对阵袁术时自保,哪敢与吕布五万雄兵争锋?他在北虽说要取回徐州,依我之见,这次回来,他却不会与吕奉先撕破脸皮。”

即使被吕布坑害背叛,刘备为自身打算,依然会维持表面功夫。历史上不就是如此么?即便心中已恨煞了吕布,却仍可以笑脸相对。直到最后白门楼致命一击,吕布还没回过神来。

赵云眉头轻蹙:“你是说,刘玄德会直接回小沛屯扎?”

祁寒道:“正是。刘备待吕布不薄,吕布却勾结袁术夺了徐州,陈宫定不愿刘备藉此存活,吕布却不好意思对他下手。甚至还会主动提议将小沛借予刘玄德驻军。”

赵云默一思索,倒觉不无可能。但祁寒面色过于笃定,浑然不似猜测,倒似知晓此事必然发生一般。不禁令他升起一种怪异不适之感。这种感觉已不止一次出现了。祁寒的身上有太多的谜,太多的惑,他看不明白想不通,为何这个少年会知晓那么多秘事,甚至往往一语堪破先机。

但赵云仍按下心中疑惑,点头道:“那便先去小沛。”言罢,见祁寒热身得差不多了,将腰间长剑一递,挽了个剑花,剑尖直刺祁寒面门,朗然笑道:“当心了,这招叫‘拨云见日’。”

祁寒赶忙唰地一声拔剑,挺身相迎。

双剑来回交接,这次赵云却是有心考校于他,手上力道沉了几分。如此一来,祁寒压力陡增,每回虽能准确击上剑尖,却如遇坚壁铁石,撼之不动。他只好使出平生力气,一味与之拼力重撞,数招之内,已是气喘吁吁,热汗淋漓。

祁寒还待再打,赵云剑势却又突变。双剑对击处,毫无着力之地,如中败絮碎棉。赵云剑势一快,嗖嗖带风,化作一片黑影。在火光月色之下,已自看不真切,危险万分。祁寒心神一震,不敢再胡击乱砍,一双玉眸睁得大大,紧盯了剑路,见招拆招,你来我往,不觉之间已拆了十数招。

祁寒虽则汗流浃背,心中却十分欢喜。

这三日赵云跟他喂招,贴身教导,虽然细心,却难免太过容让。今日却是用了几分真力的,祁寒兴致登时高昂起来,闪躲回招之间,也暗暗将赵云的剑势变化记下。

他天资聪颖,很多变化赵云虽只演练一次,却能融会贯通。为师者最爱这种一点即明的徒弟,何况,他二人还心意相通。赵云竟也兴起了,将身上衣袍尽数脱下,搭系腰间,一身汗水在火光之下闪动光泽。他将长剑摘下,从旁取了银枪,一个凤点头,径取祁寒脖颈。

“啊哟——”祁寒一声大叫,“居然趁我看你身材偷袭!这不公平……”

适才他还真在惊叹赵云赤膊之后英伟的身姿,眯了眼欣赏那一身偾张雄健的肌肉,比例完美的窄腰阔肩。孰料赵云却不管他,银枪倏然掩至,眨眼就到跟前,祁寒揶揄的话儿还没说完,连忙一个闪身腾避,堪堪躲过,又举起手中长剑应对起来。

赵云只使了三五分本事,已将祁寒逼得左支右绌,进退维谷。武器长短之间,优劣太过悬殊。打到最后,祁寒知他长|枪耍得不爽,两人都不怎么尽兴,身上却兀是汗流不止。赵云见他已甚乏累,便一笑置之:“阿寒,且接我最后一招吧!”

话音稍落,扭身一送,枪尖如虹,声势如电,点向祁寒腰间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