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俊杰奉先扫榻,释鹰鹞子龙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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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寒排众而出,站至赵云身旁,便见赵云面不更色道:“我乃常山赵子龙。”

他跟着昂头拔胸,道:“我乃幽州新城祁寒!”

赵云听他不报原籍,眉头一抖,看他一眼。

再次联想到祁寒之神秘。

从始至终,他甚至连祁寒的祖籍都探询不出。祁寒对他极为依赖,几乎是无话不谈,但不论他如何明拨暗点,祁寒却从来对自己的背景守口如瓶。这让赵云心中一直有个疙瘩,那种隐隐有团乌云盘桓心上的感觉,让他觉得不适。

然而,即便不适,他却也想不出理由逼迫少年。

陈宫听二人自报家门,眼中惊异一闪而过。

祁寒见了微诧,心想,原来他们的名气已如此之大,不过在小城之中以少胜多败退乌桓,却能让陈宫惊奇色变。

吕布看了陈宫一眼:“他们是何人,是敌是友?”

祁寒登时感觉自己额际掉落几条黑线,忍不住剜了对方一眼。

陈宫紧皱的眉头一松,眼中讶异已自消去,拱手朝二人道:“原是公孙伯珪帐下文武双璧,久仰,失敬!恕我等开罪了。”

吕布听了,脸上微臊。

他消息闭塞,对时局之事不敢兴趣,遇事向来以军师谋士之言为瞻,因此并未听过二人之名。讷讷看了二人一眼,心道,原来这芊芊少年,竟还是个有点名气的谋士?

当下便起了几分招揽之意。

赵云见陈宫客气,便见了礼客套几句,祁寒有样学样,也做得分毫不差。陈宫没有问二人此来徐州何事,似乎并不见疑。

祁寒赶紧道:“既是误会,双方也无甚错处,不如就此作罢。温侯意下如何?”

赵云看他一眼,眉头一蹙,似颇不虞。

祁寒如何感觉不到他情绪波动,心中暗暗翻个白眼:“刚才不想打架的人是你,现在揪着别人错处不放,想大干一场的,还是你。”

吕布脸色一缓,颔首道:“确系误会一场。公台既夸你二人双璧,想是俊杰。那公孙伯珪无甚长处,你二人跟我回去,将来自有作为。”

言下之意,竟是要请他们同去郯城。

赵云眉峰一聚,便要开口回绝,身旁祁寒却捉了他袖袍轻轻扯动。赵云不便回头看他,却已知晓他心意,登时脸色一沉,抿唇皱眉,不复言语。心里却像是堵了块大石,难以痛快。

这厢祁寒已自笑道:“多谢温侯看重,我二人自有雄心壮志,但却非逐利忘义之辈。归附之事,还请待考量一二。”

吕布哈哈笑道:“我最爱忠义之人。你等若现在归我,我反要不喜。今日若不见弃,同往郯城小住如何?好教你们知晓本侯诚意。”

祁寒似是喜上眉梢,躬身一揖:“温侯错爱,安敢推辞?我与阿云素闻兰陵醴醪佳酿,美不可言,有心一尝。今日恭敬不如从命,一切听从温侯吩咐便是。”

吕布大喜,当即下令回城。

赵云心中不快,撮唇唤出玉雪龙正欲随行,却见自己白马后头跟着那匹逃跑的枣红驹。

这马本是他帮祁寒挑的,全身枣红,几乎没有杂毛,四蹄乌黑如墨,额际一抹雪白月牙,长得甚是可爱。此马年齿尚有,已长得十分神骏,却没想到它如此胆小,完全经不得阵仗。听闻吕布人马来到蹄声大作,便吓得跑了个没影没踪。

如今一看,那双水溜溜的大眼,委屈至极,正自苦大仇深地盯着前方的玉雪龙,长耳低垂,脑袋耷拉,一副受气包的模样。腹上尚有许多蹄印,鬓毛也有些凌乱,似被玉雪龙狠揍了一顿。

再看那玉雪龙,正朝着自己和祁寒挤眉弄眼,咴咴而嘶,摇头晃脑之状,zh如人在笑,一副得意至极静待夸奖的模样,逗得祁寒笑而不止。

赵云见状,瞥了一眼可怜兮兮的枣红马,忽觉出气。又见祁寒笑得开怀,不禁跟着牵动嘴角,轻轻莞尔。祁寒弓腰捧腹而笑,赵云突然猝不及防地伸出手,往他脑瓜重重一拍,趁其捧额大叫之际,翻身上马,疾奔而去。

祁寒刚刚束好的头发又散落下来,登时惊、痛、怒交集,望着赵云纵马离去的背影,愣怔半晌。

心中那抹尴尬情愫瞬间抛到九霄去了,待回过神来,他愤然跃上枣红驹,吼道:“马儿,马儿,快给我追!待追到那头玉雪龙,我帮你报仇!真是什么人养什么马,一般的幼稚无赖了……通通该打!”

枣红驹听了,浑身一震,竟立刻抖擞鬃毛,仰脖怒咴,“唧江——昂”一声长鸣,一扫之前萎靡不振之态,扬头嘶风,撒开蹄子追了上去。

祁寒福至心灵,头一回与这匹胆小马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感。

心中暗想,原来这匹马儿真的聪明,只是之前太过高冷胆小,不愿与自己沟通罢了。以后好好与它培养感情,说不定能成个忠于主人的神驹。

想到这里,他有几分高兴,轻拍马臀,俯身紧挨了它的脖子,双手抚揉那块被玉雪龙咬乱的鬃毛,枣驹似乎感受到了极大的安慰,奔得越来越快。

吕布等人见祁赵二人打闹追逐,无限亲昵,一派自然,不由暗自咋舌。却见二人在原野上驰骋来去,马速奇快,竟似不输赤兔脚程。

被祁赵二人无忧逐闹的气氛感染,众骑兵亦唿哨呼喝,跟着加快了马速,吕布一骑当先,赤兔宝马如追风龙螭,疾奔向前。

赵云驰马回目,见祁寒骑着枣马正在身后数丈,猎猎长风扬起他墨黑长发,白色衣衫飘飞逸动,像是一幅画儿。他突然发现,那枣马一直缀在身后不远,竟能紧咬住玉雪龙,不落下风,心中一喜。狂奔了一阵,心中的郁气早已去了,当即控缰住马,微笑着等在那里。

祁寒追到近前降慢马速,玉雪龙自动迎了上去,谁知那枣红马啪嗒一脚,踹到它后腿之上。

玉雪龙却似并不生气,歪头看了枣驹一眼,扭头打个响鼻,喷出一道热气。

祁寒督马绕行赵云两周,终于没忍住,自以为趁他不备,往他肩上捶了一记。

赵云唇角一勾,不以为忤,忽然目露惊异盯向他身下坐骑。

“怎么,觊觎起我的马儿来了?”祁寒秀气长眉一挑,抬颔睨去不无得意。他也没想到枣驹脚力之好,险些能与玉雪龙并驾齐驱。

赵云摇头,朝他衣袍下摆一指。

祁寒顺势一看,不由大惊失色——

卧槽!∑(っ°Д°;)っ

什么情况!整幅白袍下方,乃至帛裤之上,通通一片嫣红!简直像女孩子来潮,又没带某种物品一样!

祁寒深深一怔,仔细一看,却见染红自己的源头,乃是红驹背腿之上一大片一大片的濡潮,他探手一摸,上面竟全是鲜红血渍!

“不必担忧……”

“不必担忧,此乃汗血宝驹。”

赵云见祁寒惊怔,恐他忧心,正欲解释,话刚一出口,竟被人截了过去。

却见吕布跨着赤兔,一脸悠然,朝祁寒道:“这可不是血,而是汗渍。此马乃千载难逢的良驹。传说汗血宝驹乃西域大宛国神马,出汗之时浑身殷红似血,胁如插翅,可日行千里。有人千金寻得一匹,赠与董卓,养在郿坞之中,我曾得见,确实非凡神物。”

祁寒点头笑道:“原来如此,我竟有这般运气?”

他本就知道汗血宝马,只是从未见过而已。乍见到大片的血红之色,有点发懵罢了,见吕布一脸骄傲地抖机灵,也不好拂他面子,便故作恍然大悟之态。

赵云面无表情地听他说完,忽然道:“也不算什么神物。当初张子文使西域,已知此马乃是贰师城外野马与五色母马所配。这马儿虽然速度奇快,但体形纤细,四肢修长轻盈,但战场之上,还是粗壮的马匹更为合用。”

话音一落,祁寒惊得差点脱掉下巴。赶紧看了吕布一眼,见对方闷不吭声,脸色暗红,眼中似怒未怒。

祁寒心中忐忑,这什么情况?赵云居然会与人对驳,当众下人脸面?其实这人压根不是赵云,而是什么人易容假扮的吧!

他惊异望去,却见对方面色如常,像是只陈述了一件简单的事实,并无打压“文盲”之意。

祁寒刚要自我宽慰,以为赵云说这些实属无心的时候,他突然又补充道:“像这种高大又不实用的马儿,养在郿坞里头,如金丝雀一般供奉起来,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祁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