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奇葩兄长和甘楚的行径,旁人不知,孔莲却是旁敲侧击,从吕布和赵云那里探听出了一些真相,此刻看到赵义如意算叮叮落空,反而觉得十分痛快!

赵云耳中听不见旁的,心中只念念不忘一个声音重复着:“阿寒一定还在某处——等着我去找他。”

玉雪龙和小红马奋开四蹄,踏雪无迹,驰得飞快。

赵云就这般,跑风跑雪,逐沙逐日,从晨色未明,再到暮野昏沉,一日复一日的寻觅下去。思念和忧惧堆积了起来,快要把人逼出毛病,但赵云毅力非凡,意志力更是顽强,一日不寻到祁寒,他便一日不肯罢休。

十余日之内,他已辗转搜遍了整座葛峄山,遂又将目标扩大,开始寻找马陵山一带和骆马湖周围。

***

是夜,正二更天时,吕府的妻眷皆已歇下,唯有回廊深处几道用以照明的火光亮着,后闱宅院皆是一片鸦静昏黑。

东边一所偌大的院墙里,先是“笃笃”两声轻响,两颗细小的石子准确无误地投进了天井里,紧接着,左厢便有一间暗屋,簌然亮起了一豆灯光。

院外头值夜的几个士兵正围着打趣闲唠,并不如何上心,毕竟囚禁的只是妇孺女眷,没什么危险。

一道狸猫般灵活的身影从旁边的柳树跳下,跃进了院墙内,亮灯的房间门虚掩着,黑影便扭身一晃,迅若狐兔般闪了进去。

那人进入其中,灯火随即一灭,里头便响起了窃窃私语之声。外面的士兵听了也不以为意,估摸是那几名女眷闲得无聊,睡不着觉,正自连席夜话吧。

昏暗的房内,一袭黑衣劲装的女子屈膝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姐姐……赵子龙还是不肯成亲,已经矢口拒婚了……楚楚办事不利,愧对姐姐和姐夫……”

那口称“楚楚”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甘楚。

她前方不远,窗牖边凭立着一个女子。长发披散如瀑,背影纤柔而窈窕,广袖深衣,给人一种流水般从容的温婉娴静之感。

女子的声音淡淡响起:“好妹妹,跪着作甚?自从家里收养了你,将你养育多年,我便当你是亲生妹妹。我们虽非血亲姊妹,却早已胜过了亲人。”甘楚听到她说起养育之恩,登时把头更埋低了三分。

她原本也是真心看上了赵云,喜欢赵云,并非只为了联姻。这几日正失魂落魄,头一次尝到了失恋的辛苦滋味,芳心大乱,焦灼痛苦之际,陡然间听到这女子温柔亲切的嗓音,险些便要放声大哭。

“姐姐,”甘楚哽道,“他手下的人马,终究还是去帮了吕布……这与我们计划的全不一样……都是我办事不利,若能套牢他的心,浮云部的人岂能不供我们驱策调动?”

女子听了,缓缓转过身来。

藉着暗室里微弱的光线,露出一张玉雪剔透的洁白面容。恰如一尊安详静美的白玉观音,正是稀世难得的雪腻肤色,纤巧优雅的姿容。

她轻抬莲足,走到甘楚跟前,抬手将她牵扶了起来,微笑道,“傻孩子,你姐夫的志向可不小,区区一万人马,此刻不要也罢了。须知赵云的身后,可还有些更大的筹码呢……按理说,你当比我更懂得时局才对。那赵云与黑山军的张燕交好,你又岂会不知?”

甘楚点头道:“我向来知道这一点。是以更对他百般示好。可他偏偏不肯入彀,也不喜欢我,心里只装着那个臭男人……”

女子掩鼻轻笑了一声,仿佛听见了什么极有趣的笑话,那张温婉柔和的秀面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呵呵……那位祁寒算得了什么?他与赵云,不过是浮云掠影,雁过无痕,一场空虚幻梦罢了。这两个人生来就走不到一起啊……”

甘楚皱眉,显然不太相信:“姐姐,你却是没瞧见,那赵子龙已然是疯魔了……”

女子的笑容更大了,摇头叹道:“傻妹妹,那祁寒的身份可是……唉,罢了,内中种种关窍,你姐夫上次已传讯叮嘱过我。但此时却不便与你细说,免得你关心情切,倒把这般重大的秘密给提前泄了,到时反为不美。须知我与你姐夫,正等着看他二人如何彻底分道扬镳的呢……”

甘楚泪眼一收,眼睛炯然发亮:“姐姐!你此话当真?不是在哄我!”

女子螓首微抬,露出一枚尖削精致的下颔,眸光清冷凛冽:“楚楚,你只需记得,赵子龙必定会是你的。你若现下便要想着放弃,就枉为我家的女儿了。”

甘楚的心情立刻好了,欢呼着与那女子抱了一抱:“好姐姐,我只是一时迷茫失态!以我之能,定不至令姐姐失望!”

女子淡淡“嗯”了一声,唇角的笑容似乎对甘楚十分信任,缓缓坐回床沿,斜躺了下去。

甘楚看着她在黑暗中宛若莹白发光的肌肤,突然有些羡慕。

难怪姐夫虽然有过许多妻妾,却独独最宠爱姐姐,此时一看,当真是秀色可餐,怡养人眼。

甘楚又同女子说了些吕军近日的备战情况,这才告了别,悄无声息地蹿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