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城墙霹雳动,奇袭良成风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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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二年冬,战火熊燃,徐州军情告急。

曹操挥师东进,大军掩至,三路人马压境郯县北、西、南三门,但见城下旌旗如云,刀光胜雪,人仰马嘶之中,三路军队各有数万人之众。

吕布将七名健将(郝萌已经处置),分作三拨,各自往城门据守迎敌。

曹操军令下达,三军约定时辰早至,曹军将士尽出营墙,垒土为山,堆石成塔,挥旗为号,将数十乘霹雳车推上土山石丘,军士们列于车乘之后,戮力同心,一齐奋力拽动车簧——霎时间,无数油罐激飞,穿空乱打,轰隆之声有如雷霆,全数撞落在对面城墙之上。

紧接着,又有弓箭手并霹雳车兵,将火箭、火球、火把激射而出。但见对面那坚不可摧,覆结了一层薄冰的城墙,霎时间油烟大作,被一片乌黑的烟尘笼罩,燃成了一片火海。

刹那之间,郯县仿佛变成一座熊熊燃烧的城池。

浓烈的黑烟腾上天空,罩在城池上方,遮天蔽日,阴霾无穷,宛若末世降临。

守城的兵士们或列于军阵之中,或站在城墙之上,被这等威势震慑,俱是惶惶愕愕,军心动荡。

北风吹动烽烟,黑色的粉尘颗粒从天而降,城中的老弱妇孺、无知无识之辈,何曾见过这般诡异景象,全以为触犯了天威,这是上天降下惩罚来了,尽皆伏跪在地,不停地磕头痛哭,祈求上苍垂怜,收回惩罚。

一时间,郯县之内,人仰马翻,百姓奔走逃蹿,哭号百里,乱到了极点。

陈宫急忙派人传令,命一千名步兵军士奔走乡里,安抚百姓,并解说火起缘由。

传讯完毕,如此隆冬,陈宫已是累得满头汗水。

他重重一掴掌心,顿足道:“想不到曹军中竟有如此高人!这招火烧冰墙,祸乱人心,当真绝了!此计不仅烧开了城墙上的冰封,还借着烟火滚滚,声威浩大,震慑了我军人心!若还引得城中百姓惶惶,流民内乱,我军岂不要不战而自乱?这一招一石二鸟,端得狠辣!”

吕布劲装结束,铠甲齐整,站在城墙之上,俯瞰下方,一时没有说话。

陈宫急道:“将军,情势危殆,你还不下令?”

吕布道:“时候未到。”

话落,一双鹰隼般凌厉刚毅的俊眸,望向下方密匝匝黑压压的曹军——

旌旗飘飞处,斗大的一个“曹”字,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再加上“许”字旗,“李”字旗,很显然,除却中军曹操之外,领头攻打郯县南门的大将,便是许褚、李典二将了。

即便如此,我有何惧?

吕布心道。

他眼中浑无一丝畏缩之色,掌心兀自紧握着一缕织锦,唇角暗暗勾翘着一线弧度。

不多时,七健将之一的曹性飞马而来。

虽是精甲赭袍,却连头盔缨绦都被烟火熏染得黑了,满身脏污,灰头土脸地跑上城头。

曹性朝吕布抱拳急禀:“温侯,北门告急!夏侯惇取下兰陵后,又纠集了次室、缯山的贼匪,众达五万大军,正在全力攻城!夏侯惇军中也有这等投石雷车,现下北门城墙火起,情况危急!流民又在生乱,皆以为是有了妖祟来到郯县,纷纷堆挤在城门下方,欲要逃城而去!夏侯惇此人骁勇,我军与他对将,已经接连输了三场。此际军中士气低落,人心不稳,又有百姓滋扰搅乱,末将恐生哗变,特来请温侯定夺!”

北门守将乃是臧霸、曹性、侯成、成廉四人,这四人之中,以臧霸的武艺最高,但即便是臧霸,也非是夏侯惇之敌。

吕布陈宫等人,事前并未预料到,这种霹雳车的声势竟如此浩大,大火一烧,城中人心浮荡,身为守将,打不过对方,又有内乱,又恐军中哗变,四将支撑不住,也属寻常。

“怕得甚么夏侯惇?”吕布不屑地哼了一声,沉声道,“将我手下泰山四将尹礼、孙观、吴敦、昌豨,并泰山兵一万人,速速调往北门!此役你等务必将战局拖住,等待时候一到,便可全力反攻,届时自见分晓!”

曹性心头一咯噔,暗想:“泰山四寇?那四人的武艺,只怕还不如我呢!哪里是那夏侯惇的对手?!”

他又想起北门的危况,心头登时火烧火燎,只觉堵得厉害。

曹性原本以为,以吕布的个性,听了夏侯惇如此大煞威风,定然咽不下这口气,必会亲自往北门一会,将其打个落花流水而归,哪知吕布除了皱了皱眉,一脸不屑之外,竟然十分淡定,最后居然只派了和吕布一起守在南门的四个泰山寇首,与他前去御敌……

曹性素知吕布无谋,此刻对他的用兵策略全不信任,呆愣愣地站着不动,一双黑溜溜的大眼,可怜巴巴嵌在那乌漆抹黑的脸庞上,求救一般望向陈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