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董奉,倒是满面红光,半点没变,还是个二十四五俊秀青年的模样,其实他多少岁数,恐怕也只有于吉知道。他与祁寒相处过一段时日,将他当做后生晚辈,开口时便没了遮拦顾忌。

祁寒见了他,也是意外之喜,眼神微亮,还与他开起了玩笑:“君异兄,岂不闻平叔(何晏)傅粉,瘦腰一盈?当今之世,正是以瘦为美,我节食过度了而已。这几天吃多一些,便就胖回去了。”

董奉哪里听他胡诌,一眼便看出了他不对劲,扯着他便上了马车,一路载到白马县,他隐居的一处杏林精舍之中。一路上,握着手腕,早将脉象把清了,董奉便沉了沉面色:“你这孩子,恁的逞强了!若不是今日遇见了我,真要将自己弄得不人不鬼?不成不成……我得帮你治治。在教中久闻你与赵子龙交好,教他知晓我不治你,任你胡来,岂不是要怪我了?”

便要将祁寒强留在精舍之中治病。

祁寒听了董奉的话,转念一想,虽然自己想见赵云的心情,半分也未因时间的流逝而缓解,甚至还随着他生病、时日的拖延而逐渐加剧……但他确实也不愿意赵云看到自己这副难看的骨架模样,平白惹他担心。他便应下了董奉,安心留在林中养病,正好等过些天,气候好转,不再下暴雨,便可渡河而去,先找到张燕,询问赵云的消息。

董奉虽在教中,但云游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倒也不知道浮云部去了哪里。与祁寒呆了几天,见他病情稳定,便又将精舍交给祁寒打理,自己又飘然离开了。

祁寒养病这些天,见那精舍前方怪林参差,美不胜收,不由感叹造化的神奇,居然天生有这么一个适合布下奇门遁甲的林子。他当初帮翟逆管过山林,知晓如何在林中布设,技痒之下,便布下了一个的迷阵。他不愿制敌伤人,只用那巧妙的阵法防御闯入的野兽和外人。

董奉留下了不少丹方药材,祁寒每日老老实实地煎汤服药,又端正了作息和饮食,白日里外出,忙着在渡口探看,顺便留下几枚暗记,冀望能撞个运气,被黑山军的人偶然发现;夜里就安安分分地在茅舍中休息,如此桃源之地,舍外溪水潺潺、芳草花香,令他浮躁的心绪渐趋平静。不几日间,身体便似养好了几分,至少,从表面上看去,只是有些过分的苍白,倒不显得如何瘦削了。

昨夜雨住云收,祁寒大喜过望,可惜今日正要进城,却发现城中关卡严密,不易通过。他怕被曹操的人发现,只得拉低了笠檐,暗暗退了回来。

近日白马渡军情告急,曹操的太守刘延正自调兵遣将,集中兵力守卫渡口要津,轻易过不得人去。祁寒掐算时间,料得大概是袁绍大军南下打算进攻黎阳,准备与曹操展开决战,是以即将派人攻打白马县了……

此一战,如无意外,袁绍将要损兵折将,士气大挫。而颜良文丑二将的伏诛,更会助涨曹操的气焰,打击袁绍的锐气,此一段时间,虽然袁绍拥有二三十万大军,而曹操仅有十万以内的兵力,却在士气上半点也不怯逊于袁绍。

祁寒怕被曹操的人发现自己的行踪,暗中往驿馆留书一封,发给朱灵,没有落款,信中用当初商议好的暗号代替,又简略地标画了地形图。他已打算这几日就要离开白马县了,往东北上游渡河,前往濮阳,转道往邺城或者冀州去。却没有想到,张燕竟然一直有派人在各郡县的津渡找他,直到昨日发现了他的暗记,就此寻了来。

要说祁寒不高兴,那绝对是假的。

他迫不及待地将失约的原因草草对张燕讲了,便握着张燕的手,道:“飞燕,你可知阿云去了何地?”

张燕闻言,面色忽地一闪,登时语塞。蓦地转过了头去。

祁寒尚处在兴奋喜悦之中,一时并未发现他的脸色有异,又问了一遍。

张燕忽然抬眸,直直看着祁寒的眼睛:“公子,你可知道,我当初说要认你为主,并非儿戏。”

祁寒眉峰微微一蹙:“如何?”

心中隐隐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来。

张燕的目光在他面颊轮廓上仔仔细细摩挲了一遍,见他的眼神如此清澈明亮,与先前初见的死气沉沉,截然不同,显出一种活泼鲜活的气息来,他心中不由浩然一叹。

便不忍多说什么,只道:“公子,浮云部已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