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想象,祁寒自始至终都爱着自己,却见到自己以枪相对,又听到他成婚生子的消息时,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赵云心口仿似压了一块巨石,堵得他呼吸不畅,万分难过。

一刻见不到祁寒,他便难受一刻。捱得脸色发白,他急催着玉雪龙,命它再跑得快一些。玉雪龙倒也不负所望,撒开蹄子疾奔,凭着灵敏的嗅觉,追踪着玉玦上残存的气息,和雪地中小红马的足迹与味道,在山野间飞驰如电。

不多时,前方一座耸峙的高山拦路,赵云眼锐,立时便发现了徘徊山脚下的小红马,但四顾左右,却不见祁寒的影踪。

玉雪龙欢嘶一声,直冲了过去。

赵云却是心头微讶,暗想,照往常,红马早该迎上来了,今日却显得怏怏的,没什么精神。不禁越发担心起祁寒来。

一人一骑奔近,小红马只耷拉着眼皮,抬起雾蒙蒙的大眼瞥了他与玉雪龙一眼,旋即低下头去,打了几个轻轻的响鼻。左蹄一直在雪地上踢踏扒拉着什么东西,显得十分焦躁不安。

赵云飞身下马,走到它跟前,玉雪龙便上去蹭了蹭红马,但那马儿却依然恹恹的,只顾低着脑袋喷气。

赵云蹙起眉来,往它蹄前一看,不由怔住。

但见一片月白色的布料落在雪泥之中,已遭红马践踏得满是污淖。他额头一跳,心神顿时大乱,觉出了这是祁寒的衣角。

“他出事了?”赵云手握紧了拳头,一时焦急起来,连忙上前搂住同样郁躁的红马,检视它的身上,却没有发现伤痕和异样。

马儿再有灵性,终究不通人语,赵云强行镇慑心神,立即四下查看起来。

幸亏此处雪停了,他很快就从边上发现了一道上山的足迹。见那足迹只有一人,赵云先松了口气。

便沿着浅浅的足迹,往山上奔行了十余丈,既而,他在草丛中寻到了人走过的痕迹,又从荆棘上取下挂著的布帛碎丝,捏起那点月白色的布料细看,顿时笃定上山之人,正是祁寒。赵云眸光微闪,忍不住心绪波动,合起拳头,加快脚步,向着蜿蜒的山道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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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前,祁寒确然经过了这里。

彼时,山间明月冉冉而升,树林中除了他的脚步声,就只有落叶的轻响,静得令人心悸。他踽踽独行着,偶而也能听见一两声山中传来的虎啸猿啼,打破层林寂静。冷风夹雪吹来,令他一路打着寒噤,情不自禁地抖索着。

这不仅是生理上的寒冷,也不是对黑暗寂静的畏惧,而是他的心,在颤抖不安,一刻未停。

他因这一段不堪回顾的遭际,感到了极度的痛苦。

这一世,他失去了挚爱,付出过超过生命的赤忱爱意,以骄傲冷清的性情,却全身心投进了炽热的感情里,甚至甘心雌伏人下,将赵云当做一切的意义来爱着。

他结识了一些友人,却也失去了他们中的绝大部分。

他还害死了丈八大哥……祁寒捂着心口,想起那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黑山军皂巾如云,他被捆在冰冷的寒潭边上,那个高大如铁塔,挺身站出来维护自己的汉子。他想起了丈八直爽的笑容,那么憨恳,永远是磊落姿态。往往揽住他的肩膀,拿大掌拍他,朗声唤他“祁寒兄弟”……可因为他,丈八却凄惨地死去了。

长期的压抑郁闷,令祁寒的想法变得不太正常,他不如从前乐观,心中顽固地认为,的确是自己害死了丈八。他就是一个无可推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