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中的锦服男子,看到赵云血污盈身,目光一滞,登时探出半个身来,朝右方仔细看去。藉着月光,他祁寒断腕淌血的样子,仿佛一根尖锥刺痛了他的眼和心,登时气冲脑心,急得剧咳起来!

没想到,他紧赶慢赶,竟然还是晚了一步!

男子神色冷沉,立刻站起身来,长声急喝道:“赵子龙!你若还想祁寒活命,便即刻停下——!”话音一落,他已咳得很凶,车厢中的侍卫赶忙扶住了他,捶抚他的后背。

赵云猛然收住了缰绳,玉雪龙嘶了一声,堪堪在马车前十余丈处扬蹄停下。赵云也不等男子再多说一句,立刻抱了祁寒,从马上下来,飞奔到马车跟前。

锦衣男子面色苍白,在侍卫搀扶下,显得格外羸弱,已走下了车来迎他。

“郭奉孝,救他。不管须我付出什么代价,请你救他!”

赵云嘶声半跪在地,神情惶急慌乱,他从未如此哀求于人,却对着郭嘉低下头颅。高大英武的身躯抱了祁寒,眼中尽是泪光,右手压住祁寒的左臂,凄颓之色,宛若丧家之犬。

郭嘉面色冷到了极处,马上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锦盒,内中有赭红、黢青、墨黑三枚丹药,他拿了青色那枚,快速丢入水袋化开,递到赵云手中,冷声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马上喂他饮下。否则数息之内,寒弟便会身亡。”

话落,他冷似毒蛇般的视线,便凛凛打在了赵云背上,似要将他硬生生戳出一个透明窟窿来。

赵云对他强烈的敌意和忌恨恍若不觉,捏起水袋猛灌了一口,便托起祁寒的后脑,伏在他脸庞,唇舌相抵,将丹水悉数哺进了他的喉中。

喂完小抔化丹水后,祁寒本已失血休克的身体,竟突然有了轻微的反应。

赵云眼睛微亮,见到他脸色白中发青,全身开始亟速变冷。数息之内,竟似被放入了冰窖冷窟中受冻,修长的眉、微翘的黑睫、以及紧闭的眼皮和唇瓣上,都已结了一层薄薄的浅白色霜华。腕口上的创处血势渐缓,虽还在沁出,却已比起先前狂涌的势头,好了太多。

赵云紊乱的心神,稍微一定,但仍紧握着他的脉门,不肯松开。

郭嘉冷然看他一眼,沉声道:“你可以松手了。”

赵云这才小心翼翼地松手,发现自己的虎口和手掌均已僵住,浑身上下也都被冷汗浸透。他抚下祁寒鬓边的白霜,头也不抬,哑声道:“阿寒失血太多,我要带他去千翠湖,寻军医料理伤口……这枚丹药能管几时?可有坏处……他以前,患过寒症……”这丹药如此霸道,竟倏忽之间,似就要将人冻住,他不禁担心。

郭嘉嗤了一声,蹲在祁寒身旁,望向他惨淡的面容,寒声道:“他之寒症,当初便是我给他调理的,我岂会不知?呵,你此刻,倒是会关心他了,还担心丹药凶猛,坏了他的身体……却不知先前,又在哪里?”

他说着,紧皱眉头,手指巍巍颤抖,眸中怒火隐然,“赵子龙,我不是神仙,亦无通天之能。这一枚丹药,只能将将稳住他的伤势。可寒弟血气流失,已是万难救回了!此是他的命劫,如今是死是活,全凭天意,就算将来身体受损,那也是无奈之事。倘若能救回一条性命,便当恩天谢地,幸甚至哉了!”

赵云听了,心口闷痛,咬着牙,道:“我绝不会让他有事。”

话落,他径抱起了人,往郭嘉的马车上去,向他躬身一礼,“借你的马车一用,骋马颠簸风冷。”

他听到了郭嘉那些话,已知道祁寒存活的希望极为渺茫。但千难万难,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他便要将祁寒从鬼门关中拉回来!

郭嘉眉宇含怒,冷然看着他的背影,强行隐忍,才咳着跟上了马车。敦促车夫快驶,专拣了小道奔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