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如急雨般落下,砸在他的精骑精兵们身上,一时间,人仰马翻,发出阵阵嘶嚎痛叫,受伤濒死的骑兵们,在地上挣扎乱滚,顿时血腥气四溢,形状凄惨。

马超目眦欲裂,大声喝道:“不要乱!二四为队,结成阵型,互防击避滚石箭矢!”

一边说着,他在马背上,朝马铁匆匆打了一个手势。

马铁得令之后,便即高声宣令道:“后队变作前队,速退!”

传令官舞动旗帜,举纛吹号,骑兵们得了命令,连忙掉转马头,结成阵型,不要命地拨开滚石,挡下冲天而来的箭矢,往着来路冲回去。

马超无暇再施号令,他策马飞跃而起,竟似天将一般,飞身越过了好几个骑兵,一下子冲到最边缘的地界。他的骑术已然登峰造极,身形稳稳一飘,白袍轩飞之处,竟然像一朵毫不著力的白云,稳稳地攀上了一座孤丘!

他的马儿也很有灵性,亦紧跟着跑了上去,人飞到之时,手还紧握着缰绳,而他的白马也已经上了沙丘。马超这一下,兔起鹘落、在空中腾挪翻转,姿势之美,体态之雄奇,技艺之精湛,实在已臻化境,只可惜,在这样的黑暗之中,却是无人能够瞧见欣赏,包括心急如焚的他自己。

马超策马上了沙丘之后,飞快点燃了几个火把,抛下峡道之中,但见火光映处,他的骑兵已然死伤惨重,却都还在苦苦躲避滚石,垂死挣扎着。

马超咬紧了牙关,只觉得全身发寒,朝两边一望,顿时惊呆了——但见两旁硖山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敌人,数量之多,竟是阎行将全部的兵力布署在此,就为了将自己诱来,一举击杀!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马超四下一顾,全身登时如坠入冰窖之中:只见东、西、南三面的平地上,也厚匝匝的全是敌人,一队队的士兵排列整齐的方阵,浑无声息地等在狭道之外,旌旗如云,静静站立着。这三片人马中,更不乏重铠的骑兵,显然是阎行最精锐的队伍,正等在那里,等待着他的骑兵溃逃而出,一旦从后方、抑或两旁岔道冲出去,便会被他们一拥而上,将己方骑兵歼灭。

硖山上的敌人很快发现这位显眼的白袍主帅,见他立在孤峰沙丘上,便叫嚷着举起弓箭,朝他激射过来,下方右路阵形中的弓兵,也向上朝他射击。马超却并不怕这个,立刻驰马从丘上疾奔而下,此时他已无暇细思,急叫道:“不可再向后退,所有人与我一起,往前冲!”

三面皆有伏兵,这样看起来,已只有前方的峡谷可走。

马超下令未毕,敌人反应神速,竟然已经开始发起了总攻。三方的青旗招展,狼烟暄腾而起,三方大队全部朝着硖道冲杀过来,人未至兵先至,箭如飞蝗,急雨般落下,将马超军逼压在方寸之地,举步维艰。马铁等人见东、西、南三面都有敌人,唯有北方留出了一道豁口空隙,便越发相信马超的话,不停喊道:“往前冲,与我一起,杀出一条血路!”

祁寒在发现埋伏的瞬间,最早一个跳下马背,飞身躲在了一块怪石的下凹之处。

就在他藏好身体的瞬间,山上滚石落下,已将他身旁的几个俘兵头目全部砸死,连所乘的马匹也倒在地上,嘶鸣流血不止。祁寒望着眼前的一切,本已麻木的神经突突跳动着,几欲作呕。那些原本还生龙活虎的骑兵们,中击倒下,那些原本十分珍贵的骏马,也哀嘶着摔倒在沙尘之中,实在惨烈至极。

其实,幸亏有了他的提醒,马超算是做过防备,骑兵们心中也一直紧绷着一股弦,比起猝不及防、全军覆没来,这种程度的伤亡,已经算少的了。毕竟这些骑兵听到号令之后,也知道互相结队,彼此击开滚石,与队友一道躲避,结伴而退。

但祁寒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两旁山道上的伏兵数量之多,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而从三面包抄过来的敌军,更是青旗如云,喊杀之声如雷如沸,夹杂惊天震地的马嘶步鸣,声势委实惊人!

祁寒稍一凝思,便已猜到,阎行恐怕是全军出动,苦心设下了这个埋伏圈,誓要将马超翦杀于此了!看来,这阎行和马超都是一样的心思,想要致对方于死地。试想一下,作为韩遂最得力的臂膀,阎行本身该拥有多少的部卒,再加上韩遂的支应部队,今夜在此的敌人数量,只怕要远远超过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