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地铁站,赵向前和他的十几个小弟,勾肩搭背,挤成一团,醉话连篇地向华清园大门走去。

虽然夜已过半,华清园大门紧闭,可门外两个站岗的武警战士,认得他们都是园子里的子弟,还是很殷勤地给他们开了门。

赵向前踉踉跄跄地扑向十号别墅的院门。值夜的小李开门将他放进后,他便闷着头,撞进客厅,迷迷糊糊地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忽然,一声大喝,在客厅里响起:“赵向前,你给我站住!”

赵向前打了个激灵,酒被吓醒了大半。他睁开朦胧的醉眼,惊奇地看到,他父亲赵东山和母亲肖海海,并肩坐在沙发上。

一年中,赵向前也难得看到他父亲赵东山几次,更别说他夜间晚归的时候,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他了。

赵向前舌头打着卷儿,嘟囔道:“干——干什么呢?我——我的眼睛都——都睁不开了,我——我要睡——睡觉!”

赵东山这些年中,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外地拍电影,三两个月难得回家一次。回来了,也只待个一天半日的。对赵向前,基本是不管不问。因此,赵向前也不怎么害怕他。

“过来坐下,我有话要说!”赵东山站起来,指着对面的沙发喝道。

“爸,我——我瞌睡得要命,你——你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嘛。”赵向前抬脚就要钻进客厅旁的卧室。

赵东山大步向前,伸手抓住赵向前的衣领,拖扯着他道:“你再不坐下,看我能不能打死你!”

赵向前人小力气也小,又喝了些啤酒,两条腿发软,挣扎了几下,便被赵东山摁在了沙发上。

“哇——呜——妈——妈——”赵向前瞅着肖海海,裂开了嘴巴,假装嚎哭了起来。

肖海海仰靠在沙发上,双手十字交叉,捂住了额头和眼睛。她事先受到了赵东山的警告,没敢出声回护赵向前。

见母亲蒙着眼睛,不理自己,赵向前又虚张声势地朝赵阿姨的房间叫起来:“哇——姑奶奶,救救我!我——我被我爸打死了!”

赵东山道:“小兔崽子,我告诉你,你叫得声音再大也没用!你姑奶奶今天晚上跟着你爷爷去你大伯家了,刚挂回电话,说不回来了!”

“啪——啪——”赵向前的嚎叫,没能搬出赵阿姨来,屁股上,却换来了赵东山的两巴掌。

夏天里,赵向前只穿了一条短裤,赵东山的巴掌打得又狠又重,只两下子,便疼得赵向前由假哭变成真哭了——

“呜呜呜——呜呜呜——”

肖海海见赵东山动手打了赵向前,终于坐不住了,她呼地站起身来,道:“赵东山,深更半夜的,你打得孩子哭叫连天,也不怕邻居们听见吗?!”

赵东山哼道:“他都是被你和姑姑惯的!告诉你肖海海,我没有爸爸那么大的权力,赶你们三个回南海老家。可我——你再护着他,我——我就不回来了!眼不见为净,留你们三个在这个家里胡作非为吧!”

听到赵东山说出要不回家的话,肖海海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噗通一声,重新坐回沙发里。

赵东山擎着巴掌对赵向前说:“闭嘴!再哭,我还要打!”

到了此时,赵向前喝的酒也全被赵东山吓飞了,他轱辘着小眼睛,认清了形势,乖乖地坐在了沙发上,摆出了一副聆听赵东山教训的样子。

“唉——你小小的年纪,就不学好,调-戏女同学,找人殴打男同学,这会儿,又在外边喝酒,深夜才归,真是气死我了!”赵东山见赵向前不再哭叫,叹了口气,也重新坐回肖海海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