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流氓,滚刀肉,不要以为我奈何不了你!”店老板跺了跺脚,双手叉腰怒眼圆睁道:“吃饭不给钱还有礼了,这他娘的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告诉你,老子专治不服,今天就要为民除害!”

说道这里,他伸出手指对着老头子大声吼道:“伙计们一块儿上,抓住他扒光衣服捆起来,待会儿拖出去游街,让镇上的乡亲们看看这老杂毛的嘴脸,明天再交到神庙里去!”

“太毒了,这比杀了我都要厉害啊!”奥兰多吓得一哆嗦,原本有些得意的脸上写满了惊愕,身体忍不住筛糠起来,如果真让这帮人如此折腾一番后,他老头子的一世英名可全毁了!就算他看破虚名游戏风尘,可也不能带着污名含泪九泉啊,以后还能不能愉快地坑蒙拐骗了。

“何必呢,何苦呢?”奥兰多如丧考妣苦着脸,摊开手掌摇头心虚道:“杀人不过头点地,能饶人处且饶人。老板您是厚道人,可不能这样啊!”

“老子喜欢,要你管?”老板翻了翻白眼,非常不耐烦的挥手说道:“你不要再狡辩了,没用的!就算你能将死人说活,也休想让我改变办法,这笔账不算在你的头上,老夫难解心头之恨。”

“老板,我们还有一个办法!”就在这时,店里的掌柜先生走过来,指着老头子在老板的身旁耳语几声,然后两人一起阴恻恻的看着奥兰多,眼睛里闪烁出幽幽的绿光,像极了两只许久未见到活物的野狼,齐声奸笑起来。

“好,这件事儿就依你!”老板拍了拍账房先生的肩膀,然后伸手做了一个下压动作,制住手下伙计们对老头子的怒骂和推搡,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干笑两声说道:“老头子,想让我们放过你也很容易,只要把这个字签了,你就立刻可以走人。”说着他接过账房先生递过来的一张纸,啪得拍在了奥兰多面前的桌上。

“没问题,没问题,就是卖身契我也得签!”奥兰多挤出笑容点头哈腰,然后从伙计们的包夹中挣脱出来,抓起那张纸看了一眼,顿时脸色惨白,不禁将何金水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上面是个不平等条约,记载了一份显失公平的条款。根据协议,他自愿加入无冬城雷斯兵团,免费为其服役三年,三年后就可获得自由之身选择离开还是继续呆着。作为交换,何金水一次性支付银元三十枚交给老头子作为应急使用,老板可以先扣除其中的饭钱20枚,剩下的10枚作为安家费交给老头子。

老头子戎马一生,纵横江湖千余载,那里见过如此不公平的契约,顿时勃然大怒,忍不住就想撕碎后施展功夫逃之夭夭,然而此时他的手脚胳膊都被这群不知好歹的伙计们纷纷拉扯住,想要不伤害对方脱身的话难度也不小,如果无意伤人的自己就破了誓言。所以老头子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数次哆嗦着双手想要发飙,最红还是被他深吸一口气强自按住,低着脑袋默然不语。

店老板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他年轻的时候斗勇好狠,如果遇见今天的事儿肯定要摩拳擦掌地将那老头儿押送到神庙换取奖金,但现在他老了,早已不复当年之勇锐气全无,所以更宁愿不费力气收回饭钱,毕竟今天这两人饭菜中的水分很足,只要能收到饭钱就能赚取高额利润,根本用不着费这份力气。

“老头子,好好掂量掂量,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他阴沉沉地威胁了一句,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只要对方牙蹦半个不字,他就一定要给对方好看,拖出去扒光衣服游街,他说到做到!

此时老头子脸色非常难看,牙关紧咬捏紧拳头,数次想要暴起伤人都被他强自按住了。

“人在到处,我为鱼肉!”老头子重重地叹了口气,脑袋里一下子想到了这句话。他依稀记得是以前人皇王大雷最爱的口头禅,一直觉得很难理解,可今天此情此景让他恍然顿悟,原来这句话之中却是包含着如此令人难以取舍的味道,“好吧好吧,你们也别防贼似得看着我了,老夫丢不起这个人,要我签字是吧,好,我签!”

“这才像话嘛!”老板大喜过望,大拇指一挑赶紧命人准备好笔墨,连着签字画押和盖手印,五分钟内一气呵成。

“成了!”账房先生笑眯眯地接过了老头子的签字,吹了吹上面的墨渍轻轻折好,转身递给了老板,后者拍拍手,示意伙计们将他放开,然后笑眯眯地问道:“那人说他什么时候过来交钱赎人?”

“那人说他不过来了,那钱已经被放在这里了。”账房指了指桌子上的厚重包裹。

老板赶紧上前一把扯开,看见里面的几块大石头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对头,随手拂开石头后,发现下面露出了一个信封,然后一下子抓在手上发出了哗哗的声响,感觉里面沉甸甸的。

“应该就是这个了!”老板大喜过望,一把扯开信封,在奥兰多老爷子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从中一下子倒出了不少银元,薄薄地在桌上堆起了一摞,当下认真数了数,不多不好正好三十枚。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跟那人做生意,爽快!”老板眉飞色舞,拍拍手大声笑道:“放开他,让他快滚!”

……

夜已深沉,皎洁的月光洒在地上,将黑幕笼罩下的海岩镇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眼下夜黑风高,风平浪静,海滨小镇进入到一片安静祥和的气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