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上去，末页绘着的阵法却毫无反应，倒是前面那一小半无字的书页，正一点点显现出字迹来。
谢征凡的目光下意识的移了上去。
被隐去的那一小半内容，记录了关于人鱼的很多琐事。
其中一件，就是它们与人类的伴侣誓约。
文字晦涩复杂，谢征凡却是瞬间就想到了坠海那天，白零在他面前那场仪式似的舞动，小人鱼的动作稚嫩却坚定，明媚如初生的太阳，能破开万千阴霾，直直照进人心底。
谢征凡的眼前忽然有些模糊，他艰难的辨认着剩下的文字。
……古籍说，接过信物，点过头，就算契约结成，从此人类可以共享人鱼的一半生命。
……古籍还说，斩断契约，人类必死，除非把人鱼肯舍弃一切，把全部的能量，转移到先前的伴侣身上。
谢征凡的手忽然捏紧了书页，另一只手颤抖着探进领口，拿出了那枚被他做成挂坠，带在身上的红珊瑚。
心脏移植手术正在进行的时候，珊瑚忽然碎了。
谢征凡当时只以为它是离了水，干裂的。
可真相原来是在那时，小人鱼就利落的斩断了两人之间牵绊，宁可死去，也不愿意被伴侣背叛，亲手送上手术台。
恍惚间，之前的一幕幕走马灯似的在谢征凡眼前划过。
他忽然又想起了那通被小人鱼听到的，自己同谢父的电话。
……
征凡啊，我听人说，你那个治疗项目的研究进度……好像停滞了？
没有停滞，只是我最近想换种思路，能更稳妥的救治小湘，具体的实行方案还在研究。
我们老了，不中用了，湘湘的事，就交给你了。
……
谢征凡猝然睁大了眼睛，嘴唇微微发抖。
他这时才意识到，这番话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过任何关于人鱼的词汇。
但后来，发现他在甜点里加了麻醉剂，又看到那些医生后，青姝却立刻就表现出了惊恐。
……或许她早就知道，谢征凡是打算用她的命，来换谢湘的命。
也知道在谢征凡对谢湘的“治疗”里，要用她来当那最重要的一味药。
谢征凡哑着喉咙笑了两声，他一直以为小人鱼不谙世事，可原来，她也并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