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傻了几秒,艰难的转动视线,看向眼前缓步走来的半刹。

和尚还是像以前一样,神色淡然,面无表情。

可不知为何,以前他能笃定这迂腐僧人是无害的,可现在,他居然从骨子里生出些畏惧感。

周围的人群也刹那间一片死寂。

一瞬间,只有半刹踩在草地上的脚步声。

他沉默着捡起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木块木片,擦干净,收进包裹里。

他由远及近,仔仔细细把所有木片都收集齐,最后来到县令儿子面前,捡起了他脚下的那一段。

县令儿子这时候能动了,他退了两步,一边偷偷用余光瞟衙役们的位置,一边脾气又上来了,盯着半刹怀里那些木块,转起了心思。

一是觉得几个道士想要,这和尚也想要,那那妖怪留下的木片,或许是什么好东西。

二是咽不下这口气,他堂堂县令的儿子,在南清县里,就是太子般的存在,却居然还要被妖怪威胁绑架,刚刚还被一个秃驴惊的不敢说话。

弄烂那堆破木片,能一口气噎到两个仇人,一石二鸟。

半刹看了他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县令儿子见他没什么动作,终于放下了心,这秃驴讨厌归讨厌,但看来好歹有些节操,还得遵守俗世的规矩,不能对他们出手。

他有恃无恐,一指半刹怀里的包裹,想对周围的衙役喊,把那个抢过来,秃驴带到牢里审问,最好坐实他更妖怪勾结的事,判他个午门处斩。。

然而想法很好,他张了张嘴,却没能从喉咙里发出声音来。

——一条禅杖不知何时出现,从他额头穿了过去,嗤一声捅进了他脑子里。

他大张着眼睛,致死都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人发出惊恐的抽气声,外围的几个见出了人命,死的还是县令的儿子,都不敢掺和这事,纷纷脚底抹油,溜了个干净。

半刹收回禅杖,轻轻甩了甩。

上面沾的血顺着光滑的杖杆滴落,无声的融进地里。

佛家常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半刹这里却反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