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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凉没有在丹药阁里停留太久,一则当年的事情只是债务和人情并不复杂,二则执事本人不是二城主那种狡猾难缠的老狐狸,双方合作愉快。

从丹药阁里出来,顾凉没有急着赶回陷空城,而是在街道上走了走。

多年过去,荒城如旧。

有灵气风暴和冰风暴在城外肆虐成灾,城池被迫关闭,街道上的修士个个都步履匆匆地找地方避风雪。

顾凉如今的修为不可同日而语,真元在经脉中流动,无需刻意,一层薄薄的护体罡气便将风雪隔开。

走了两条街道,顾凉来到赌坊旁边的一家茶楼下。

她停下脚步仰头看去,茶楼里的人寥寥无几,甚至没有人知道茶楼下有人张望。

当年鱼檀用花生米砸她,还用一杯神仙醉灌倒了她,如今却不知道鱼檀去了何处,也不知道他是否安好。

修士拥有漫长的寿命,岁月流转不过常事。

凡人只有短暂的百年,宛若白马过隙,转瞬即逝。

顾凉忽然感觉到背后站了一人,气息浑厚磅礴,分明就是元婴修士,她还无法得知对方的境界!

她警惕地回头,却见对方是个长相普通的女修,恰好就是当年见过一面的鱼檀那个元婴期丫鬟,穿着一身世俗界丫鬟的服饰。

若非她隐约透露出气息,加上顾凉生性警醒,还真发觉不了对方的存在。

果然是个善于隐匿的暗卫。连她强大的神识感知都可以暂时屏蔽!

不过,鱼檀呢?

顾凉静静看着元婴丫鬟,不卑不亢地见了一礼:“晚辈顾凉,见过前辈。”

“顾凉姑娘无需客气,我只是公子的丫鬟,当不得您这一礼。”元婴丫鬟并不受礼,敏捷地侧身避开,从芥子袋中取出一只乌檀木盒子双手交给顾凉,“此乃我家公子命我交还给您之物,还请收下。”

顾凉目露疑惑。元婴丫鬟不说赠予。却说交还,显然盒中之物是她所有。

不过,她似乎没有东西落在鱼檀处吧?

顾凉双手接过,习惯性地神识一扫。却发现盒子刻了隔绝神识窥视的阵法。它在手中沉沉的颇有重量。也不知装的是何物。

元婴丫鬟只是为了送个东西,顾凉接了盒子,她便要隐匿起来。

“等等!”顾凉连忙喊住她。

元婴丫鬟转身。问道:“何事?”

顾凉紧紧地看着她的眼睛,希望她给出答案:“你家公子呢?他是在北原,还是回到了南岭?”

元婴丫鬟的神情依旧,她平静说道:“公子已归去。”

说完,她的身形渐渐变淡,不过三十个呼吸便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徒留顾凉一人抱着盒子站在风雪飘零的街道上,她怔怔的看着这个盒子,无言的悲意弥漫心头。

元婴丫鬟所说的归去,并非回到南岭白露山,而是魂归九幽。

修行路上二十余年,这是第一次有熟悉的人从她的生命中离去,永远永远都不会再有一个潋滟桃花眼的贵公子固执地叫她姑娘,叫她尚秋。

鱼檀去世了。

顾凉吸了吸鼻子,仰头望向乌云浓重的天际,把眼中的水意流回去。

修行本就是孤独的,她应该习惯这种离别,学会用平常心对待。

顾凉回到了陷空城,坐在净室里,她焚香沐浴换上素色的衣裳,又用灵酒做了一个简单却郑重的祭奠,这才将沉重的乌檀木盒打开。

木盒里没有装着很贵重的东西,只有两只巴掌高的木偶,这是顾凉遗落在圣城废墟的那对木偶傀儡。

也不知道鱼檀怎么得了它们,还惦记着要把它们归还给她。

顾凉看着这对木偶,心中轻叹了一声,将其搁置在空间里的一个空房间里上了封印和减缓时间流逝的阵法,决定留作纪念。

她与鱼檀并非有着很深厚的感情,甚至只是萍水相逢,但她确实地将他当成朋友,就像甄绝色、陆小圆这样的朋友。

和鱼檀相处,甚轻松。

顾凉看了木盒最后一眼,低声说道:“公子,保重!”

修行路上多孤独,顾凉的目标还很远,她不能停下,甚至没有太多的时间悲伤。

……

眨眼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二十一等修士皆是精英,竟然赶在月末之前便把监狱里的小杂鱼如郑秀和等都清除出去,元婴、化神的大能们也都用协议的条例将其约束放了。

监狱第一层和第二层变得空荡荡,剩下的只是极少数的几人。

“顾凉道友,其他人都放出去了,偏偏留着我,莫非你爱上我,得不到我的心,就想玩囚禁?”第二层监狱里,曾在巫族圣城共处了两日的外世界修士李星宿看着顾凉,笑得极其欠揍。

这家伙长着一张英俊的脸,不说容姿绝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而且是有点坏的那种,还说得一嘴好听华丽的话,轻易就能勾得修真界的各种仙子倾心相许。

奈何顾凉似乎不在这些仙子之列,李星宿说得再动听说得再多,把顾凉夸上天或者贬低到尘埃里,她也是温和笑着不说话。

听得李星宿话里的无奈,大概是退步了,顾凉终于开口,说了她今天对李星宿说的第一句话:“很抱歉,我不玩囚禁。事实上,我也很想把你放出去,但是你得说真话,然后我才能打开监狱。”

李星宿顿时惊讶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难道你以为我说的是假话?”

顾凉凝眉思索片刻,语气不太肯定:“你的话不是八分真两分假?”

李星宿嘴角抽搐。险险将“你怎么知道”这句疑问咽下,看着顾凉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只珍奇的灵兽。

卧槽,难道这土著是个妖修,真身就是测谎言专用的真言兽?

神荒世界果然很神奇,就连真言兽都能修炼!

他好想回到云遥大世界!

无它,这个世界真的太危险了!

尤其是对他来说!

“说真话就真的那么难?”顾凉疑惑问道。

李星宿感到无比挫败,随意在牢房里找了个地方坐下,就像个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他回答道:“不难。”

接着,李星宿心里补充一句。对你说真话真的很难。

为了方便审讯。李星宿被顾凉用城主令的权限转移到单间里,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审讯工作没有丝毫的进展,只得了一堆真假掺杂的谎言。

“其实。我很难理解。为何你要揪着我不放呢?”李星宿抬头看向牢房外站着的顾凉。“须知道,我与其他修士并无二样。”

顾凉停顿了一下,对他说道:“只是看起来相似。实则不像,我直觉你有问题。再来,其他人为了避免被关在这里,都是表现的十分合作,唯有你例外。”

李星宿伸手指向大牢房的位置:“那小子呢?他比我更古怪!”

他说的是夏侯祀。

顾凉答道:“他确实比你麻烦,所以我把他的审讯放在你后边。”

李星宿对顾凉的智商表示无药可救,瞪着她说道:“你可以先把他给处理了,再来找小爷我!”

顾凉温和一笑,李星宿顿时浑身一寒,不妙预感浮上心头,只听得对方说道:“我马上就要回宗门参加结丹大典,再来陷空城大约是几十年之后了,如果你耐得住岁月,我现在可以去和他谈谈出狱的事情。”

果然!

他就知道,这女修一笑,准没打什么好主意!

李星宿跳了起来,瞬间就到了顾凉跟前,一个劲地对她抛媚眼,谄媚道:“顾凉仙子仙姿绝世,在神荒世界也是一代天骄,是个任何人见了都会心生爱慕的绝世美女……”

说起来这李星宿也是个妙人,说的赞美词滔滔不绝,没有一个词是重复的,想来平时坑骗女修绝对是个中好手。

顾凉笑等他说完,轻飘飘地一句必杀:“李道友,你的眼睛坏了?”

李星宿格外阴郁,他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蹲墙角去画圈圈了。

作为被耍的对象,他很不高兴!

真的!

顾凉掐算了下时间,发现天快黑了,便看着李星宿说道:“我明天不会来了。”

这句话的潜意思便是:李星宿很不合作,顾凉不耐烦了打算放弃,要一直关着他,直到其愿意吐露实情为止。

李星宿闪电般抬头看她,见到顾凉眼中的认真,脸上的嬉笑渐渐褪去了。

他重新走到顾凉面前,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不愧是破局者,斩断了混乱的因果线和命运线,立刻就能冲击金丹后期,还能发觉我的不同。”

从此刻开始,李星宿不再是巫族圣城里与顾凉要用手脚比划才能交谈的李道友,而是另外的一个人。

顾凉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不屑和藐视,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她并不抬头与李星宿直视,也不后退,就这样双目平视前方,仿佛李星宿的脸就长在胸膛上,她问:“你是属于哪一边的?”

原著里没有李星宿这个角色,他应该不是剧情君的棋子,不过也说不定。

严霄同样不是原著角色,但他却是剧情君的人,至少曾经是。

“嗤——”李星宿笑了一下,皮笑肉不笑,“是哪边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破局者,你需知道一件事,在你我之间只能有一个活下去。”

他似乎觉得顾凉根本不够分量与他放在一起决生死,语气中满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优越和不屑。

顾凉抬头看他,问道:“是吗?”

“那当然!”李星宿毫不迟疑地说道。

顾凉温和微笑:“那便好。”话音尚未落下,火凤剑已离鞘而出。划过一道完美的流光,刺向李星宿的心脏,“我不愿死,只能请你去死了。”

她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在说“我不喜欢吃,只好让你吃了”一样寻常。

火凤剑在猝不及防间穿过了李星宿的胸膛,透体而出,却没有一滴血流出,仿佛穿过的是一尊木偶。

李星宿愕然看着被顾凉握住的剑柄,满眼的不敢相信。他垂下头颅。凸出的双眼死死盯着顾凉:“你的本心不是非杀不杀吗?”

违背本心,便是落入蒙昧,除非有人点醒,否则仙路断绝!

顾凉的本心很好猜。她不会随意对无辜者下手。她总是奉行着自己的原则:非杀她之人不杀。非该杀者不杀。

最明显的例子便是:即便命运中注定了要交恶的顾天阳,在他杀来之前,顾凉从来就没有对他动过杀心!

但是。顾凉!

她为了杀他,竟敢违背本心!

顾凉答道:“确实是。”

解决了李星宿的疑问,她抽回火凤剑,鲜血霎时喷溅而出,落在她的发上脸上,看起来美丽而又可怕。

这个曾经恐惧于杀人、因杀了人而卧病在床的女修,在经历了各种事情后,已经学会了杀人不眨眼,还能带着笑容。

心脏被破碎,李星宿的攻击也无法落在监牢外的顾凉身上,他惨笑着缓缓倒下,双眼瞪得更大了:“果然不应该将你当成对手,因为你……根本没资格!”

李星宿倒在了地上,激起一小片尘埃,鲜红的血从他的心脏破损处源源不断地流出,他却压根没觉得疼痛,哈哈大笑道:“我要死了!被你亲手所杀!虽死,却能毁你道心毁你根基,我不悔!不悔!”

顾凉冷眼看着李星宿挣扎着一手拍碎自己的识海,震碎神魂,不由得摇了摇头,说道:“可惜你死得太快,我且告诉你一件事好了。”

尸体毫无反应。

顾凉掐诀将身上沾染的污秽洗去,对死不瞑目的尸体说道:“我的本心是非杀不杀,你也没有对我露出杀意。但是,斩你一具不怀好意的身外化身,对我的本心和道心并不碍事。”

死尸的那对眼球似乎瞪得更大了。

顾凉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想利用身外化身之死对我道心种魔,李道友未免太过小看我了。”

死尸忽然蠕动了一下,有一蓬黑雾飘出,雾中正是李星宿的那张脸。

他嬉皮笑脸地看着顾凉,对她做了个飞吻的动作:“有趣。破局者,三百年后天界一聚,如何?”

原本他还想假死骗她,但是精心设下的布局被对方看穿,李星宿忍不住要露面与顾凉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