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未曾见过英姨娘抚琴,只在老夫人的寿辰上见过表小姐献艺。”绿兰低着头回答。

舜英并非大户人家小姐出身,成为秦彧妾室后,虽然整个人的外形和气质有了改变,可是很快却担起了当家主母的担子,因此根本没有时间去学这些“琴棋书画”,更何况秦彧根本不在意,她就更不会白白花费这些精力了。

“表小姐?”楚伊人挑眉,那个毛躁的玉念春竟然会瑶琴?

“是的,表小姐年幼便进府陪着老夫人。老夫人待她极好,期望极大,因此花费重金请了人定期给表小姐教授琴棋书画。”当年,秦老夫人根本是把玉念春当成秦彧妻子那般培养,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牧静姝,让一切落空。

楚伊人想了想,又开口问道,“她弹得好听么?”

“表小姐志不在此。”绿兰说得十分隐晦,实在说不出玉念春太笨以致怎么也学不会的实情,况且因为牧静姝的存在,她怎么学怎么练都只能做绿叶,得不到秦彧的一丝关注,便心生怠意,逐渐荒废了学习。

昨晚的琴声,清婉悠扬,悲凉哀怨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一听就知道出自一个对瑶琴有着极高造诣的人之手。倘若玉念春的造诣当真如绿兰所言,昨晚弹琴的人应该不是她了。

况且就她那性情,也弹不出如此多愁善感的情绪吧。楚伊人一想起玉念春那蛮横无理的样子,忍不住暗暗地撇了撇嘴。

“是吗?偌大的秦府,竟然只有玉念春一人会瑶琴。”楚伊人喃喃低语。

“其实,会瑶琴的不仅只有表小姐。”绿兰耳尖地听到她的话,淡淡地纠正,“老爷和安爷都会弹瑶琴,只是自从静姝夫人去世以后,便没有人再听到他们抚琴了。”

楚伊人猛地一抬头,双眸闪着不知名的光,似疑惑似兴奋,“夫君竟然会弹琴?牧静姝瑶琴造诣高不高?还有那安爷,怎么会跟他们一起抚琴为乐?”

面对连珠炮的发问,绿兰并没有愣神,而是很耐心地解释道,“夫人之前只知道安爷是老夫人的义孙,却不知道他也是静姝夫人的堂哥,与老爷夫人感情很好。他们每天下午都在归荑园的湖心亭抚琴吹箫、作画下棋。有时兴起,他们便会走出归荑园,在花园里就弹奏起来。因此奴婢们才知道了老爷和安爷竟然也会弹琴。”

光听描述,就让人感觉到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光,但凡亲自经历过的人都不可能放得下这回忆吧?

“那牧静姝瑶琴的造诣如何?”

“奴婢不懂,只是听着静姝夫人的琴声,总会感觉很安心。有时候闭上眼,还能听到风声鸟语,感受到溪水流动,就好像置身于树林、溪边一样。”绿兰双眼迷离,已然沉浸在过往的美好中,可是很快便回过神,马上跪了下来,“奴婢罪该万死。”

“起来吧,我没你想的那么敏感,别动不动就罪该万死,这个世间上没有谁是该死的。”楚伊人伸手把她拉了起来,却没发现绿兰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候,眼中闪过的异样情绪。

楚伊人此刻的心思都在昨晚的琴声上,难道是秦彧?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根本没有理由啊!要吓她唬她警告她,他直接出现开揍不是更快么?

一切的关键,还在于那琴声!

突然,她想起了小五的话,便看向绿兰,“昨晚睡得可好?”

“是,奴婢一夜睡到天明。”尽管她的问题跳跃得厉害,可是绿兰应对得十分得体。

一夜睡到天明?楚伊人皱眉,绿兰一向浅睡,如果真有琴声,她应该会有所察觉。而且小五也没有听到,难道所谓的琴声真的是自己幻觉?

可是那琴声是这么地真实,又怎么会是假的呢?听了一晚,她甚至都能哼出来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随口就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