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信口雌黄?”牧守安并没有因为她的态度而生气,不恼不怒地笑着问道。

“难道不是?你一句‘恼羞成怒’不正正说明了你心中已经认定那红衣女子跟我是同一个人了吗?不正正说明了你并非来求证,而是来诋毁,来挑衅么?”楚伊人脸色极冷,“如果不是的话,劳烦安少能拿出些真凭实据来,好让我能在夫君面前一一反驳,以证明我的清白。”

“难道你不觉得自己此刻的言行,恰恰就是‘恼羞成怒’的最真实生动的表现吗?”牧守安喝了一口茶,笑眯眯地开口,“弟妹如此激烈的反应,真是让人想不误会都难啊。”

博弈对峙,最忌心浮气躁。楚伊人这一爆发,无论是谁看来,都应该是错误的一步。

可是秦彧却没有这种感觉,事实上他认为楚伊人并不是心浮气躁,而是自有她自己的一套道理和说辞,她这样的做法实际上并无不妥。况且,他已经察觉到如今的楚伊人正在慢慢变化,很想看看她到底会怎样反击。

嗯,他不会告诉任何人,其实他更多的是在享受着楚伊人对牧守安的冷言冷语,这让他没来由感到一丝舒畅,总觉得当年因为牧守安而从牧静姝那里受到的委屈有了狠狠的发泄点。

他这副漠不关心的沉默模样,在一定程度上给楚伊人添了勇气,让她毫无顾忌地继续攻击,呃,不,继续跟牧守安“讲道理”。

“安少你错了,我这不叫‘恼羞成怒’,而是叫‘忍无可忍’!你当着夫君的面,如此怀疑我,既诬赖我如那些江湖女子一般懂得那些粗俗的拳脚功夫,又诋毁我三更半夜一人独自外出溜达。我想,肚量再怎么大的人,也不会随你这样继续随口胡诌吧?我一个妇道人家,没有大丈夫的高瞻远瞩,不知道何时该忍,何时该不忍,可是你的指责却关乎到我的清誉,别人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再继续忍下去,我实在是对不起我爹,对不起夫君,更对不起秦府、宜府的列祖列宗。”

楚伊人一口气说完,语调又快又急,却不会让人觉得这是恼羞之下的匆忙辩驳之语,反而是深思熟虑下有根有据的犀利之言。

顿了顿,她咽了咽口水,快速用眼角瞄了一下秦彧,鼓起勇气地不紧不慢地又补充了两句,“难道安少你忘记了流言的可怕?忘记了这样无端的怀疑指责会杀人于无形?忘记了那个惨死在流言漩涡中的人?”

连续三个“忘记了”的问题,铿锵有力,尤其是最后一句,简直狠狠戳中牧守安的心,只见他一直笑眯眯的脸马上僵掉,双眼散发着狠绝的凌厉,一股杀气想着楚伊人直冲过去。

自从推测到她是红衣女子之后,他对她生出更多的好奇心之余,也对她擅自乱闯归荑园隐隐有些不满。现如今,她竟然还敢在他面前再次提起这件让他遗憾终身的事?

没有人,能在他面前说提起这件事!即使她跟牧静姝长得一模一样,也不能这么做!

他蓦地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动一下,秦彧便一把将楚伊人扯进自己怀里,淡淡地教训道,“食不言寝不语,是谁允许你在早膳的时候说这么多话了?”

说话间,一双深邃的黑眸更是朝牧守安投去警告性的一瞥,算是要结束这个话题。

纵然是从不将秦彧放在眼里的牧守安,此刻心底也不由得泛着冷意,把杀意收了起来,蔫蔫地坐了下来。

楚伊人根本就感应不到牧守安那瞬间而起的杀意,她只当牧守安是被激怒了要过来跟她算账,她只当秦彧也是被激怒了不准她继续说下去。

她原打算高傲地扬着下巴来收官的,可是因为秦彧那一扯,她的左肩又剧烈地疼痛起来,让她忍不住紧皱眉头,整个人轻轻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