辒辌车缓缓行驶在官道上,车厢中的杜洛洛拿手指头戳弄着光团,而杜畿依旧在旁边纠结、烦恼。

忽然之间,御者一扯缰绳,“唏律律”,车马止行。

“怎么了?”杜畿掀起车帘,问道。

“公子,前方密林中有兵器交撞声传来,怕是有灾祸事!”

“速速绕道!”

本来就觉得自己麻烦事不断的杜畿,立刻对御者下达了命令——掉头绕着走!

御者刚要有所动作,前方一骑自密林中蹿出,迎着辒辌车奔来。其后有十余人手持刀斧徒步追赶,口中吆喝、叫骂声不断。

“子别跑啊,你不是要‘斩尽我等匪类’的吗!”

“留下你囊中钱财!”

“莫走了那矮人!”

“……”

杜畿一拍脑门,晚了!

确实晚了。

这群面相凶恶、手持兵戈的“匪类”,自然追不上飞奔的马匹。只迈了几个大步,便都骂骂咧咧地放弃了,转而望向官道上的杜畿一行。

“大兄!你看这车!”

“啧啧,这车驾,就算是倒手也值个几金!”

“哈哈,放跑了兔子,逮着个鸷鸟!哈哈,值了!”

“这趟下山算是赚到了!”

“……”

一群人嘻嘻哈哈围住了辒辌车,见御者还提着缰绳、没死心地打马回转,为首的“大兄”直接一刀砍了过去。

御者吓得一把丢掉缰绳,紧退回车厢处。他那副胆劲,引得众“匪类”哈哈大笑。

那“大兄”则直接朝辒辌车的车厢中喊道:“呔!车上的人全都给某家下来!”

“莫不是有位娘子?!”一匪色眯眯地道。

“那就更得下来,让大家伙一并瞅瞅了!”

“大兄先瞅,你我在后。”

“啧,刘大脑袋话就是待听。”

“谢谢大兄夸奖!”

才出了大王山,又入了土匪窝!

当真是流年不利!罢了,见机行事吧。

若真有个不好,那大不了就拼却此身,只要能换来洛洛能逃过此劫便好!

杜畿苦笑着,拔出佩剑就要下车,又忽然转过头、低声对自家乖女儿道:“洛洛,捏碎光团!”

“嗯。”

光团一下就碎裂开来,但除去荧光,便再无其他的异象。杜畿一愣,正要再细问洛洛“是否有仙法”,却听见车厢外的匪寇不耐烦的大骂——

“再不下来,老子就劈烂你这破车!斩掉你们的狗头!”

杜畿无奈地走下辒辌车,反握长剑,朝围在车周的众人拱了拱手:“京兆杜家,杜畿杜伯侯,见过诸位好汉英雄!”

“京兆杜家?没听过。”

“扯什么京兆,以为这个我们兄弟就会放你离去?笑话!”

“既然是世家子,想必钱财不差。”

“交上……”

一挥手止住众匪寇,为首的“大兄”开口道:“杜公子一看就是高门大闾的富贵之家,想必也不差我们这吃食。若能周济一二,我们兄弟抬脚就走!”

他见这杜畿虽陷于险境却丝毫无惧,举止有礼、言谈有度,确实是世家大族的风范,便打消了之前杀人取车取财物的想法。

只要是钱财过手,便放过此人也无不可。毕竟能少了很多的麻烦。

“大兄”心里如此想着,不过他没料到对面的“杜姓世家子”竟然不上道!

“杜某如今囊中羞涩,唯一值钱的家什便是这辒辌车了。诸位英雄若想要,尽管拿去!”杜畿苦笑道。

他也知道此话一出,已方三人的处境可就危险了。但是,他当真是囊无布泉、身不十文。如此困窘的境地,虽与辒辌车这一“豪华”座驾不符,但也确实是实情。

果然,他的话一落地,对面的匪寇大哗!

“这是哪里的世家子,吝啬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