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骥见字,下午三点,江北马家船口,不见不散。”

纸条之上,只写了这么短短两行字,没有署名。

栾挺夺过纸条,只扫了一眼,脸色微沉,冷哼道:“看来这哈尔滨的各路人马,还真是没让咱们哥俩等太久,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了。师哥,你猜猜,这飞刀传书的人,会是谁?”

沈骥微微沉吟,摇头道:“任何人都有可能,可能是敌,也可能是友。但无论是谁,对我们而言都是一件好事,最起码,僵局又可以打破了。”

栾挺嗯了一声:“好,这样的话咱们哥俩准备准备,不管是谁,下午三点,就去会会他。”

“不,我自己去,你留下。”

“什么,我留下?”

“对,信上只喊了我一个人,咱们两个都去的话,恐怕不好。”

“我的哥哥哎……”

栾挺无语哀嚎,跺着脚说:“你咋这么死心眼,人家只写你的名字,你就要自己去,万一有危险怎么办?咱们哥俩,什么时候分开过,要去就一起去,对面一个,咱门一起,对面一百个,咱们还是两个人一起。”

沈骥一笑,他很是欣赏自己这个师弟的一腔热血,不过,对方既然只写了自己名字,必有深意。

想了想,沈骥道:“好吧,咱们一起去,但是不能同时露面。这样,我在明,你在暗,见机行事。”

栾挺一拍巴掌,笑道:“很好,一明一暗,就这么定了。不过师哥,一旦有情况,你可不能自己硬抗……要不,咱们现在就去吧,先探查一下那什么马家船口的情况,免得人生地不熟,陷入被动。”

沈骥也笑了,拍了他一巴掌说:“就你那么急,人家约的是下午三点,现在才早晨,咱们先来干一批活儿,别想着偷懒。”

栾挺嘿嘿一笑,这才不说什么,这时候他也来了劲头,一想到下午可能要有架打了,浑身都精神了,马上跑过去拉动风箱,把炉火烧的旺旺的,哥仨一起加紧,顿时,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音,又一次在小院里传出。

这人要是心里有了惦记,时间就总会过得很慢,栾挺这一上午抓耳挠腮的,好不容易盼到了过午,吃过饭之后,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和沈骥前后脚出发了。

上午的时候,通过八岁红和修铁,两个人对马家船口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说起这个地方,那得往前一百年,大约在道光十一年,也就是1831年的时候,一户马姓人家闯关东,来到哈尔滨的松花江北,在此落脚,以摆渡为生。

后来,往来客商流民越来越多,行人、牲口、货物都要通过这里去江南,马家人就扩大了经营,造了大船,搭建了码头,势力也越来越大,很快就创下了马家船口的名声,也成了江北最大的船泊码头。

时至今日,现在经营马家船口的人早已换了,名字却始终没变,老哈尔滨人都知道这样一句话,叫做“先有马家渡,后有哈尔滨。”

只不过,这马家船口却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哈尔滨这一带的绺子也大多都在江北一带活动,虽说前几年黑龙江行政公署在江北设立了马家船口市政局,加强了管理,但比起松花江南的城区,仍然是一片三不管地带。

流民,土匪,偷窃抢劫,杀人越货,在这里稀松平常,反正靠近江岸,死个把人,绑上石头趁夜沉到江里,神不知鬼不觉,谁也破不了案子。

所以,沈骥说要去马家船口赴约,八岁红第一个表示出了自己的担心。

修铁也想要跟他们一起去,起码多个人,多个帮手。但沈骥没有同意,他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人去的多了,打草惊蛇,反而不美,他和栾挺两个,一明一暗,足矣了。

就这样,两人收拾停当,沈骥先出门,等他转出街角,栾挺才从后门悄悄溜出,头上扣了个大草帽,换了衣服,按照和沈骥约定的路线,往江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