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马家船口,往北数里,一栋路边瓜田小屋。

沈骥和那两人,逼着混江龙带路前行,离船上了岸,望北而行,便来到了这里。

此时刚刚六月,北方的瓜苗才刚刚长出,尚未结瓜,瓜田小屋中没有看瓜人,沈骥等人便在此停下,进屋歇息。

混江龙这次算是倒了霉,被沈骥一路提溜着走,手下人也不敢跟来,并且沈骥告诉混江龙,如果有人敢报警,他的脑袋第一个搬家。

进了屋,往后看,并无人追来,周围都是野地,荒寂无人,沈骥这才松了口气,正想跟那两人说话,跟沈骥打过交道的那人摆了摆手,从怀里取出一枚药丸,喊过混江龙,逼着他吃了下去。

“去门外候着,如果有人过来,立刻通报,别想着逃跑,我这是用断肠草制成的药丸,如果没有我的解药,十二个时辰之内,你将肚穿肠烂而死,听到没有?”

混江龙吓的半死,忙不迭的点头答应,苦着脸去门外望风了。

屋子里只剩沈骥三人,那人这才转头看向沈骥,抱拳道:“看来误会沈兄了,只是非常时期,我们也不得不谨慎行事,抱歉了。”

沈骥苦笑了下,摆手道:“那都是小事,只要不负雷庄主所托,我就算完成任务了。只是我还不知道,二位究竟是什么人,和雷庄主有何关系?”

他转身看了那个赵秋平一眼,又道:“这位兄弟,既然是雷庄主在狱中尚且念及之人,而且又有今日之约,想必非同常人,你们的事我不多问,但若有什么沈骥能做的,能帮上忙的,只管吩咐,沈骥定当全力以赴。”

赵秋平叹息一声,忽然站起身,来到沈骥面前,双手抱拳,然后,竟然屈膝拜了下去。

沈骥一惊,忙扶起他,道:“兄弟不必如此,时间紧迫,咱们不用这些。”

赵秋平却还是拜了下去,才起身道:“沈兄,蒙你两次相助,赵秋平无言以谢,只能如此。”

沈骥诧异道:“两次?兄弟,没记错的话,咱们这是第一次相见,何来两次之说?”

赵秋平道:“我也没记错,是两次。上一回,我从日本领事馆逃出来,被日本宪兵队在大街上追赶,多亏沈兄帮忙,我才能死里逃生,这份情,沈兄或许不知帮的是谁,但我却不能忘。”

“啊,原来是你……那天,那天在街头……”

沈骥听他这一说,才猛然想起,自己和栾挺,还有洛楚容那天在街头交谈,恰好遇到日本宪兵当街抓人,便藏身一处门后。

那天,其实沈骥开始的时候并没注意到门内有人,是他们正要离开的时候,他和洛楚容同时听到身后有声响,回头看时,一个身影刚好缩到树后。

所以,沈骥那天之后就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里,暗自琢磨着日本人要抓的是谁,但过了这么多天,又出了很多事,他都已经差不多忘了,却没想到,那天的人就是赵秋平。

“你也不用谢我,其实那天我们也是为了避免麻烦,才会躲到门后,也没帮到你什么。”

“不不不,那天沈兄明明已经发现我了,却没声张,这就足以让秋平铭记于心了,说什么也是要谢的。”

沈骥没办法,只好任凭他谢过,才点头道:“好吧,现在你也谢完了,是否该说说正事了?还有,这位朋友,究竟如何称呼,我至今还不知道。”

赵秋平介绍道:“既然大家都不是外人,那我就说了,这位是王化南同志,也是你们山东老乡,文登县孔各庄人,自幼习武,功夫很好,是在哈尔滨这边负责协助我工作的,也是我的接头人。”

沈骥听不大明白,看了看两人,疑惑道:“你叫他同志,是你的接头人,我没明白,那秋平兄弟,你的身份又是……”

“我的身份,还是暂时不说了吧,沈兄,我这不是不信任你,是怕给你添麻烦,有些事,你还是知道的少一些更好。”

赵秋平笑了笑,伸手捏了一把沈骥的肩膀,这一笑之间,他的眼神之中告诉了沈骥一些叫做信任的东西。

沈骥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不问。但雷庄主叫我找你,送你出城,这件事我必须得做到。其实我不明白,如果要想出城的话,应该没有很难的吧,就比如咱们现在的地方,你可以往北,从呼兰河那边一路北上,再绕路,去哪都行啊。”

赵秋平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没错,想走的话,还是能走。但是雷庄主和我有约定,六月十二,我们得把一份情报传递出去,然后才能走。”

“情报在哪,如何传递?”

“呵呵,沈兄看来还不知道,情报,就在你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