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敏河一路从会场出来,快到后厢房的时候为他多留了个心眼,他让人去找了负责这块的小和尚,小和尚很快便领着他到了视线给男宾安排好的厢房歇息。之后魏敏河寻了借口将小和尚打发开的当口飞快地闪身进了最中间的厢房。

魏敏河从会场出来不久曾念薇便得了消息。

看来,魏敏河对那封信未曾怀疑。那封信曾念薇下了不少功夫,麦婆婆临摹下来的那封信很是仔细,她也是琢磨了许久才研究出来了些许门道,信纸背后的那几朵溅开的墨汁,她思索了许久,始终觉得那不仅仅只是写信之人无意泼上的,她写信的时候也照葫芦画瓢,泼上了同样的墨汁。

很显然,这次她蒙中了。

而那字,是她仿着王雪娥的字练了许久才练出来的。曾念薇本来就对字这方面造诣颇高,加上她有心,费些心神,自然能将王雪娥的字仿得登峰造极。她想得清楚,魏敏河生性多疑,若是多说了什么只怕他不会相信,于是曾念薇只短短写了三个字。以他的自以为是,相信他很快便知道应该到哪里相见。

有时候,太聪明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像魏敏河这一次,注定是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对于魏敏河与王雪娥之间的事,曾念薇从来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虽然她与王雪娥不对付,可她毕竟仍是她名义上的继母,头上冠着的仍是曾家大夫人的名头,是她的母亲。母亲与外男有染。一个不慎,毁得可是整个曾家的名声。

不过既然已经无法避免了。那便只能迎面而上,为自己博得最有利的一面。

曾念薇估摸着时间,魏敏河这会儿只怕就快到后厢房里。

曾念薇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后的绿月。绿月一早得了吩咐,此时曾念薇的一个眼神她便明了。绿月往前走上几步给曾念薇斟茶,接着衣裳的遮掩。她暗藏袖中的手指翻飞,趁着众人都没注意,闪电般地弹出一颗小粉球。那小粉球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闪电般地射到前面丫鬟的小腿上之后便化成了一股淡淡的粉末,很快便淹没在了丫鬟的裙裾之中。

那丫鬟觉得小腿肚忽然一痛,脚下一个踉跄,手中正提起的茶壶便不由自主地偏了偏,滚烫的茶水沿着壶口汩汩地往下倒。茶水尚还冒着热气,急急暴暴地、尽数泼到了旁边的妇人身上。

王雪娥正侧着与曾念芳说话,一个没留神忽然被一道滚烫的茶水泼了满身,她哎呀一声吃痛地站起来,脸上的笑容一下子褪了下去,不自觉地就提高了声音:“哎呀!你做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尖锐,一下子就将四周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了。

原来是一个丫鬟在给她斟茶的时候不小心将茶水撒在了她身上,那丫鬟虽然惊慌。可到底没全失了分寸,她飞快地掏出手帕要为王雪娥拭去裙上的茶渍,一边问道:“曾大夫人。您怎么样?有没有被烫到?”

怎么可能没烫到?

此时虽然入了秋,可尚未寒凉,这气候可说得上是凉爽正适,身上着的秋衫自然也是薄的,被这么滚烫的茶水一泼,只怕她双腿都烫伤了。她还能感觉到滚烫的茶水透过金丝软烟罗裙渗到她腿上。沿着大腿飞快地往下滴,流到更隐秘的地方。

王雪娥原本的好心情完全被破坏了,她瞬间燃起满肚子的火气。

她满面怒容,正想发作,抬起头来见到泼了她一身茶水的那丫鬟一身桃红色罗绸衣裙,连气度也比其他的丫鬟更大气些,虽然撒了茶水,却是慌而不乱。王雪娥就知道,这丫鬟,是福王府的。

见是福王府的人,王雪娥满腹的怒气便稍稍地压制了下去,加上这四周一双双眼睛都望了过来,她也不好真的大作出来。

能被挑出来到这伺候的,大都是极为剔透的人,那丫鬟见王雪娥如此,当即就跪了下来向王雪娥赔礼求饶,口口声声,太多诚恳真切,她饱满白皙的额头很快便磕得青紫一片,隐隐渗出了微微的血丝。

这一幕发生得太促然,加上这丫鬟反应极快,众人望过来看见的就是曾大夫人满脸怒气忍而不发,而福王府的丫鬟面色惊慌磕头求饶,众人目光几扫,齐齐落在曾大夫人裙上那一片乌渍上顿时便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