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文的妻子林氏不是个拎得清的,刚开始出了白家的惨案时,她既又对白家的怜悯,又担心在夫君管辖之内出了这样的事儿可如何是好?后来云文成了最大嫌疑人,她吓呆了,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好。朝廷来人之后,云文顶不住压力,自愿到监狱里去,林氏更是整日以泪洗面。

云老太太知道林氏的性子,这个时候,她估计早被吓得六神无主了,别说为儿洗清罪名,恐怕就连整个太守府都乱成了一团。也正因此,在二儿子云武腾不出手的时候,云老太太让二媳妇儿程氏来了江州,帮大儿子那边一把。

事实一如云老太太所料,林氏整日里哭哭啼啼的,整个太守府乱成一锅粥。

云文与林氏的大儿子云墨天还好些,小儿子云墨玉才五岁,懵懵懂懂的,见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小家伙也跟着眼泪珠子。大的小的哭成一团,劝也劝不听,小男子汉云墨天愁眉苦脸,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程氏来了之后,他简直跟见到了救星一般。

程氏瞧着原本胖墩又壮实得大侄子瘦了好几圈,顿时眼里泛酸。她心里极是不喜林氏抹眼泪的这性子。男人出了事,她们作为妻子的,哪怕帮不上忙,也要把家里顶住,免了男人们的后顾之忧才是,林氏这样给小叔子拖后腿的行为,程氏很是看不上。可她又不好说什么。

程氏花了好几日时间,才将这头家理顺、抚稳下来。

程氏来了之后,林氏才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振作不少。林氏带着云墨天、云墨玉两个儿子下牢里去探云文。她回来之后,虽然双眼红肿得似桃子一般,可不似往日那般慌张了。程氏就想,许是小叔子说了些安慰她的话。

林氏拉着程氏的手,很是感激:“正是多亏嫂嫂了,若非嫂嫂。我,我这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说着说着,眼眶就又红了。

程氏心里就有些不悦。

“子贤也说了,这次。多亏了嫂嫂帮忙......”林氏也知道自己这性子不讨好,她忙抹了泪,转述云文吩咐的话。

子贤是云文的字。

到底是一家人,程氏是真心对小叔子一家好,否则,她也不会千里迢迢地跑来江州了。

“都是一家人,哪说两家话?子贤他太见外了......你让他放宽了心,我与他大哥,还有母亲都相信他。白家的事,朝廷也已经派了钦差来。那许家是个有手腕的,这件事一定会还子贤一个清白。”

程氏就道:“......就算再怎么,不是还有父亲?父亲那么疼子贤,定然不会让他吃这么大的亏的。”

说到云老太爷,林氏的心就更安定不少。

她极是敬重这位公爹。她如今就盼着,公爹能够早日凯旋而归,救夫君于水火之中。

妯娌俩正说着话,就有小丫鬟就来报钦差大人来访。

林氏的脸上的笑容一敛,脸色有些慌张:“他,他来做什么?”

小丫鬟口中的钦差,自然就是许家大老爷。为了彻查白家一案。他们一行人就在太守府住着,由云墨天与外院大管事招待。

男主人不在,为了避嫌,许大老爷就没踏步过内院。

这忽然来访,让林氏吓了一跳。

她生怕是什么不好的事。

程氏多少有些预感觉得许大老爷是因为万民请愿书的事来。

程氏安抚地拍了拍林氏的手背,一面让丫鬟将人请就来。又吩咐人上茶点。

一般的世家女眷,就连见外男都是件失礼的事情,可如今是非常时期,程氏也顾不得这般礼数了。

很快,一位身着深紫锦衣的中年男子阔步走了进来。同来的,还有一位玄衣少年。

正是许大老爷与他的大儿子,也就是如今的许世子。

果然,许大老爷一来就先提了万民请愿书,随后又问了些与案情相关的事。

林氏低眉垂暮,一一道来。

“......已经抓住了那领头闹事之人,是个从前被云太守惩治过的泼皮无赖,趁机闹事罢了......云太守是个耿直的人,他身正不怕影子斜,自愿落狱这一举动让更多的人相信他是无辜被牵连......云夫人放心,云太守若是没有坐下这事,迟早会还他一个清白。”许大老爷缓缓道。

林氏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再三地谢过。

许大老爷没有再说什么。

他眼角瞥见一旁的云墨天和云墨奇,他向兄弟俩招招手,先询问了些课业之类的,后又拐弯抹角地打听些事情。

云墨天性子随父,有一是一,回答的很是爽脆。云墨玉则是更像林氏,有些怯,他有些似懂非懂,加上年纪小,常常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一旁的林氏提心吊胆,生怕云墨玉一个童言无忌,说了些不该说的,反而害了云文。

幸好,云墨玉虽然有些答非所问,可倒是没有说什么不妥的话。

程氏在一旁瞧着,却越来越有些摸不定许大老爷的态度。

按理来说,作为云文的家属,许大老爷来问些事,是理所当然的,可程氏越听,却越发现许大老爷这些问题都没有涉及到这案子的关键。

她正想着,不经意地就撞上一道清冷的目光。

程氏一愣,旋即便收回了眼中的困惑。

许大老爷就咳了一声,叹道:“......溯源山庄里的那窝贼人,虽然没有当场抓住,可总算也算有了些眉目。这件事,多亏夫人的帮助了。”

许大老爷说完,眼色就在林氏与程氏面上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