鄯阳城外

尉迟家的草场上

尉迟恭一早起来就冒雨巡视草场,却被早起的罗成逮了个正着。

“世子,家里的开销就靠这草场呢,打铁铺子才开张,还没赚到钱,”尉迟恭笑道:“今儿雨这么大,我得四处看看,否则不放心,你就在帐篷里好好歇歇,早饭他们很快就做好了…”

“我陪你吧,”罗成淡淡道,“好歹关系到我义妹的生计,我帮她盯着点也是应该的。”

尉迟恭看了看罗成,“外面雨大…”

“我淋的雨不比你少。”罗成依旧神色淡淡的。

尉迟恭便不再坚持,让人给罗成拿了蓑衣斗篷,走进雨中。

两人带着十多个亲兵,在草场巡视起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罗成竟然没机会和尉迟恭单独说话,不论何时,周边都有人…

看看天色,估摸着徐世勣和程咬金该起了,罗成便索性直白道,“妹夫,你也知道我们来的目的,有些话,我想单独和你说…”

尉迟恭无奈,罗成都叫妹夫了,还能怎么着,只好很罗成两人朝远处走去,迎着风雨站定,“世子,你也看到了,我如今的日子过的惬意呢…”

“你既然知道秦王非真正大度,就不怕他日后找你算账?”罗成打断尉迟恭,直勾勾的盯着尉迟恭的眼睛,“如今天下各路英雄,能和李唐抗衡的,真的没有,李家夺得天下是迟早的事…”

尉迟恭闷了半响,方道,“世子,不光是因为秦王,还因为…还因为所谓的弟兄,我实在是心寒了…”

罗成一怔,“什么意思?”

尉迟恭道:“世子怕也没料到秦王会杀单雄信吧?那么世子是否料到单雄信的拜把子兄弟们竟然没能保住单雄信的一条命呢…”

罗成不由打了个寒颤。

单雄信之事,其实是让罗成特觉得窝火的,明明是秦琼、程咬金和自己三人一起骗了单雄信,逃出了洛阳,投奔了秦王帐下,可是,所有的罪过却全是自己背了,在单雄信眼里,自己就是那出尔反尔的小人,而秦琼和程咬金依旧是他的好兄弟、义薄云天…

明明是徐世勣跑到洛阳策反接应的,可是,当单雄信被尉迟恭生擒后,却将妻儿托付给了徐世勣…对自己,却依旧是恶言相向…

在单雄信眼里,这三个人都是他能以命相托的生死兄弟,而自己只是陌生人之上,兄弟未满,所以,一切罪过都推到了自己身上…

可是,在尉迟恭生擒单雄信时,和单雄信最铁的被人称作“赛孟尝”的秦琼偏偏临时被调去去押军粮去了,以秦琼的缜密,会不知道事情有异?要知道,尉迟恭已单鞭赶跑了追杀秦王的单雄信,尉迟恭已到军营在和秦王商讨如何对付单雄信,而这些,秦琼都知道,可是,秦琼却没一丝异议就领命而去…

当单雄信被生擒后,徐世勣和程咬金自然在秦王面前苦苦哀求,可是,若他们真的以命相求,单雄信会被弄个斩立决嘛?…

王世充和窦建德可都是给押解进京的!

单雄信临死之际,不知是否满怀嘲讽…

整件事,让罗成对秦王李世民有了新的看法,可是对于瓦岗的弟兄们,罗成却略过了,不知是不愿,还是不敢…

如今被尉迟恭提起,罗成却是想避也无法避,直觉得胸闷不已…

“世子,如今唐营不比北平王府,你多多留心。”尉迟恭也不将话点破,只道,“你性子清冷,可别被人钻了空子,让你吃了闷亏。”

“你既知道秦王不是那真能容人的,你可想到后招?”罗成半响才问道,兄弟之情,依旧略过了,实在不忍揭开那疤痕。

尉迟恭摇摇头,“走一步看一步。”

罗成沉默了一会儿,“若天下归唐,你无路可走…莫非你想去突厥?”

鄯阳离突厥近,尉迟恭有此打算,也不离奇。

尉迟恭摇摇头,“天子也不是为所欲为的,隋帝杨广不就想找碴处罚王爷?可不也没得逞嘛?有些事,其实没想象中那么严重…”

杨广想收拾罗艺,可罗艺军功威望都在那,杨广没足够的理由,自然不能妄动,可尉迟恭拿什么去让李世民忌惮呢?

这话却不好再深问了。

罗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尉迟恭…

不论是在高阳初遇,还是在北平相逢,或是在唐营再遇,尉迟恭给罗成最深的印象都是“勇”,谋略两字在尉迟恭身上还真不容易发现…

可是,如今,罗成困惑了…

罗成觉得,和尉迟恭比起来,自己貌似是个假机灵…

罗成冲尉迟恭施了一礼,“多谢。”

尉迟恭避开道,“王爷和世子对我有恩,世子不必多礼。”

待罗成和尉迟恭返回帐篷时,程咬金和徐世勣早已吃了早饭,正在帐篷里百无聊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