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宁云晋再心不甘情不愿,作为一名光荣的古代公务员,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岗了。

家里早早就要上衙门的人变成四人,顿时宁府的清晨显得热闹多了。年长的两位坐车,年轻的两个则骑马,他们每个人又还有两个长随,要套车、牵马光是出行准备就要不短的时间。

宁云晋已经换上了官服,显得精神奕奕,虽然不是第一次当差,但是作为翰林侍读却是头一招,撇除文禛的因素不谈,他心里也有些期待。

虽然本朝并没有严格像前朝那样执行“非翰林不得入内阁”的潜规则,真正遇到皇帝喜欢的臣子一样可以赐同进士出身入阁。但是那样感觉却差了很多,即使进了内阁,论资排辈的时候总觉得差了人一截。

在只接受进士的翰林院里面,留下的可以说都是全国最顶尖的人才,只要情商够,肯钻研,便可以说已经迈步走在康庄大道之上,只要熬个三五年,混个京察优异,便可以补外缺去做官了。

在这个年代就算同样是京官,翰林出身的官儿和荫恩的也是有区别的。他们或者掌管着一朝言论、纸笔文章,或者是天子近臣,尽管官位不高,皇子或王公贵族也对他们多有优待。

宁陶煦看着两个孙子,一个身躯凛凛、相貌堂堂,另一个风流倜傥、美如冠玉,心中满是欢喜。他对宁敬贤道,“云亭和小二都是好的,只是没想到一眨眼就连小二也要入朝为官了!”

“可不是!真没想到小二会如此出色,当年还担心养不活。静慧刚走的那个月,他的脸色都是青的……”

宁敬贤说着瞥了一眼宁云晋,他的个子如今只比宁云亭第一个头,在同龄的孩童中算是高的,穿上威仪的官服之后,平添了庄严,与平日里孩子气的样子完全不同。

一想到那时候抱来时瘦瘦小小的一团儿,居然生得如此出色,他不由得十分烦恼。

如果真的要忠于皇上,这样远超其他的皇子的继承人自然要报告上去,可是如果为此要让宁家担上欺君之罪,宁敬贤也是万万不想的。

宁敬贤一贯以来都是个循规蹈矩的刻板人,那天却也不知道怎么鬼迷了心窍似的,做下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宁陶煦见儿子不说话,以为他也在感叹时光如梭,他笑道,“小二的婚事你也多注意点,自从御街夸官之后,来明里暗里打听小二的人家可不少,你要是有合适的人选,就叫你母亲去相看相看。”

“儿子省得!”宁敬贤点头,又道,“父亲,眼看小二也当差了,即使年龄不到,也得为他取个字方便称呼,不如就由父亲您为小二想一个。”

“你不说我倒忘记了。”宁陶煦对这事很感兴趣,乐陶陶地道,“小二的字我可得好好斟酌斟酌。”

说话间两兄弟过来请两位长辈上车,一行四人离开宁府。不过他们的方向和行进速度都不一样,没过多久就分道扬镳了。

宁云晋要先去翰林院,然后再根据值班表的安排。他估摸着自己这样的新人,应该是先看资料熟悉情况,然后才入宫当值。

作为第一天正式上班的新人,他居然还分配到了一间房,里面颇为干净,不过秦明还是不放心的从新打扫了一番。等到折腾完,天色已经微亮了。没想到他的屁股还没坐热,宁云晋的顶头上司——侍读学士陈立言便使人叫他。

陈立言看起来有些着急,两人相互见过礼后,他也不和宁云晋客套,直接道,“本来还想让你多熟悉熟悉再进宫,没想到皇上今日突然要议仓储,听说你有过目不忘之能,便要看看你的本事了。”

不等宁云晋应答,他便指着桌上接近两本辞海厚的资料道,“拿上这些跟我进宫吧,早朝结束之前必须要看完,以备皇上询问。”

宁云晋有吐血的冲动,如今离早朝结束最多只有一个时辰,其中还要扣除赶到皇宫以及繁琐的入宫搜查时间,而那叠资料就算用翻的至少也要半个时辰,这绝壁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吧!

虽然宁云晋早有被人刁难的心里准备,但是没想到居然来得如此猛烈。陈立言的演技不错,但还是掩饰不了他眼中的心虚。

想想也很正常,先不说宁家的两位长辈,当朝首辅的曾外祖父,光是宁云晋自己就有正三品的爵位在身,他一个才从五品的侍读学士若是没人在背后撑腰,哪敢这样行事!?

不过宁云晋是个不服输的人,也不多说废话,越是别人整他的时候,他越要狠狠地回击。他直接上前抱起那叠资料,也顾不上失礼边翻边跟在陈立言身后。

才刚走出门,陈立言又出幺蛾子,原本两人是要坐马车去皇宫,车夫连马车都准备好了,可是他突然却说骑马更快。

这样明显的举动实在太过欺人太甚,秦明忿恨不已,小声道,“公子,他是故意的吧!”

“无须动怒。备马吧!”宁云晋冷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