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对宁云晋使人抬进来的蒸汽机十分感兴趣,他没办法,只好答应摆弄给他们看。

蒸汽机发明之后最初就是用在纺织业和矿业上的,宁云晋之前已经使人让木工帮忙做缩小版的纺织机,但是还没拿到宫里来,所以便给他们演示了一边怎么用这个机器抽水。

这机器太小了不可能用煤炭,因此热源来自酒精灯,不过当水烧开之后,依旧可以看到蒸汽推动轮子飞速转动,排水的效率极其高。

四个小子看得爱不释手,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工作的,但是总觉得很厉害的感觉。看着那一双双充满了期待的眼神,宁云晋觉得亚历山大。

虽然身为皇子的矜持让他们没有直接索要,可是眼睛里面的渴望却掩饰不了,他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应许回头一人送给他们一台,四小这才喜笑颜开。

在宁云晋这里用过膳之后,他们便开始继续写功课。在太子离开上书房,学习上朝听政以后,文禛对诸皇子的功课就没有那么用心了,遇上朝廷的事情一多,他就会隔几天才去进行考核,因此现在在上书房读书可比宁云晋那时候松快多了。

不过这四个小的自身也不敢松懈,实在是前头两个哥哥在学业方面太过出色,若是被比下去太多,他们自身也没有面子,学习起来倒是十分自觉。

对他们的功课,宁云晋辅导起来自然是轻而易举,偶尔还能提前传授一些数学知识给他们。这四个小的里面,除了老三鸿阳矜持一点,其他三个到底都是有娘宠着、惯着、管着,虽然人小鬼大,那性子却不讨人厌,在鸿昕的影响下对他也有几分好感,因此相处起来也比较轻松。

天黑之后,四小不便打搅太久,便各回各的院子歇息去了。

宁云晋将他们一一送走之后倒是觉得有这几个小的天天来插诨打科的,住在这宫里也不算无聊。

与他们这边乐淘淘的气氛不一样,二皇子鸿皙的住处却弥漫着低气压。

鸿皙望着身边的内侍,追问道,“确实鸿阳鸿昕他们都在宁云晋那里?”

那内侍连忙道,“回禀二皇子,四位皇子确实一下课就聚在头所。”

“这些吃里扒外的小子。”鸿皙一拍桌子道,“以往我邀请他们来,都要三请五请才赏脸聚一聚,他们这是忘了谁才是兄长吧!”

那内侍见他表情有些狰狞,连忙低下头,心里却道,二皇子您平时可没表现出兄弟友爱的样子,这宫里的皇子们哪个不是人精,怎么会愿意往你身边贴。

鸿皙心里窝火,将身边这些人挥退,只留着身后一个没有说话的人。然后她又让那内侍去盯着西五所那边,看看四位皇子在头所到底干嘛。

等这些人走后鸿昕扭头对那人道,“张恩,早先差使你去做的事有眉目了没?”

那叫张恩的人是鸿皙的贴身太监,为人精明能干,因此十分得他看重。鸿皙身为二皇子到底不如太子那样有詹事府的人供他差遣,除了安平府的人,能指挥得动的也只有自己贴身伺候的这些人。

张恩有些无奈地道,“回禀二皇子,小的早就已经安排下去了,不过估计查不出来什么东西。这个宁云晋虽然在京里闹出来的动静多,但是却很少出宁府,实在没什么可探的,”

“这难道我会不知道。”鸿皙也算是和宁云晋同时期长大的,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成长过程。他道,“重点查查有关他品行的,看看有没有什么德行有亏的事情。他不是开了那么多店子,难道就没有仗势欺人过?”

张恩摇了摇头道,“这还真没有,小宁大人的闻香居,别说京里就连全大夏都是独一份,别人想仿制也没那么好的效果。那些仿制的人,只要不打着闻香居的招牌,他也从来没追究过。其他像是卤味店、报社这些他好像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去刻意经营。”

“照你这么说,这宁云晋还真是完人了不成?”鸿皙拍了下桌子,冷笑道,“我就不信了,这世界上真有这么完美的人存在?”

对于二皇子铁了心要和宁云晋杠上,张恩实在是无奈,早年为了立起旗帜与太子分庭抗争,对于宁云晋这个无法争取过来当盟友的人不给好脸色倒也罢了,如今既然已经确定那人是祭天者,更是被皇上看重的朝臣,何必这么针锋相对下去。

张恩不知道鸿皙之所以心烦,一来是因为宁云晋与文禛的关系,二来也是咽不下去这口气,凭什么自己身为皇子比不上太子就罢了,却总是要被一个大臣压上一头。

见张恩一脸为难地望着自己,鸿皙皱了下眉头问,“我倒也不用将他怎样,只要能给他添点麻烦都行,这都没有办法做到?”

张恩眼珠子转了转,咽了下唾液,支吾道,“回禀二皇子,小的倒是有个主意,只是这事实在事关重大,若是被皇上知道是咱们做的,只怕……”

“和父皇有关?”鸿皙还以为张恩是想将自家父皇的风韵事与宁云晋联系起来,好奇地问,“你先说来听听?”

“二皇子您那时候可能还太小了,所以不知道……”张恩小声道,“听说当年大皇子的死另有蹊跷,宫里曾经传言过,大皇子可能没死,只是被皇上送走了而已,那时候那个局势,太需要一个出自左师家的太子……”

一听是有关大皇子的事情,鸿皙眼睛顿时瞪圆了,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可是比太子更正宗的嫡长子呢!他连忙问,“应该不可能吧!听说父皇在东陵还给大皇子设置了陪陵。”

“这也是宫里一些老人传出来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张恩解释道,“听说大皇子夭折的前一晚,皇上曾经召见过宁敬贤宁大人,让他将一个包裹送出去,之后因为他家里夫人过世,这事就不了了之,改派的他人。但是那时候宁大人可是侍卫统领,谁会去仔细检查他有没有夹带过东西!?”

他顿了顿,继续道,“从夫蒙老贼伏诛之后,皇上就格外关照宁家,更是特别重视小宁大人,因此宫里便有人猜测,宁云晋可能就是大皇子。”

鸿皙不可思议地道,“这不可能吧……”他起身走动了两圈,嘴里又碎碎念着,“不,也有可能。听说宁云晋抓周时的玉、名字、字都是父皇亲自取的……若说那时候父皇就对他抱有那个心思也不可能……可是若宁云晋真是大皇子他们怎么又会……”他越想着越觉得混乱了,觉得怎么都看不透其中的关系。

张恩没听清楚他在纠结什么,他悄声道,“二皇子,您不是说只是要让小宁大人头疼,给他添点麻烦么?咱们哪用管是真是假,只管将这流言传出去就行了。”

“你知道些什么!这可是天大的事,若是真的……”鸿皙瞪了他一眼道,“再说了,如果宁云晋真是皇子,我不是自找麻烦么?有个太子还不够!?”

张恩讪笑道,“但是这流言出来最心烦不该是太子吗?若是做得隐蔽一点,那可是一箭双雕。”

他一说完,鸿皙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确实,还有比一个祭天者、一个能力优秀的三元、一个真正的嫡长子更尊贵的吗,如果宁云晋的身份真的被人怀疑,首先就是太子的身份会被质疑。

既然父皇敢和宁云晋在一起,那宁云晋铁定不会是皇子,等到太子被弄得焦头烂额做出混事以后,自己说不定还能坐收渔人之利。

鸿皙朝着张恩点了点头,两人便开始研究操作的办法!

是夜,文禛推开宁云晋房门的时候,就见他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他笑道,“难不成这是着凉了?”

宁云晋耸了耸鼻子,带着鼻音道,“哪有,是有人在想我吧!天生丽质就是没办法。”

他带着鼻音的声音显得格外软糯可爱,文禛只觉得一天的郁闷心情顿时一扫而空,他哈哈一笑道,“一想二骂,你刚刚可是打了两声。”

宁云晋才懒得和他抬杠,认真地道,“也许有人想念得太用力了一点。倒是你今天不是很忙么,怎么又跑来了?”

他一提这个事,文禛就脸色僵了一下,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今天让工部和户部将与湖广的账目、堤防修缮工程等都提了一些出来,现在可以确定,湖广确实有问题。”

文禛从工部提资料的事情,宁云晋自然知道,所以才以为这人要忙上几天呢!他好奇地问,“看你这脸色,莫非问题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