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莺儿在心中叹息一声,拉着弟弟冷冰冰的手:“姐姐,知道这些年来,你很努力。”成为一颗弃子,弟弟投入冥界之中,在以丛林法则为界归的冥界,成就现在的力量,弟弟这些很不容易。她怜惜的摸着弟弟的后背,在那里能感受到衣服下的疤痕和创伤,她不忍心掀开衣服看上一眼,生怕会惹不住答应弟弟目光后的央求。

莺儿看着弟弟眼中的彷徨和伤感,笑着道:“姐姐很为你自豪,能够练成冥书十层,超脱六道之外,你……”她揽着高出她不止一头的弟弟:“真的好能干。”

“姐姐。”冥杀感受到强烈的不安,自己仿若也回到了小时的模样,总会拉着姐姐的衣角,害怕着什么时候姐姐也会想父亲母亲一样突然消失,他想要说不要走,可这三个字梗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不在是当年那个牵着姐姐衣角的小男孩,理智告诉他,要尊重姐姐的选择,可是情感上他又接受不了。

哽住的喉头,最终化成一声呜咽。

轻柔的手落在他的发间,像是许多年前姐姐安慰自己一般,轻轻低缓缓地,熨烫着他的心,他终究不在是小孩子,知道任何人都没有权利自私到,去决定别人的选择,即使是最亲近的人。

“你真的是长大了。”莺儿瞧着面前比自己还要高两头的弟弟,俊俏的容貌中含着的力量,心中宽慰:“姐姐很放心,你也要对姐姐放心,相信姐姐有能力照顾好自己。”

她叹息着,目光穿过眼前灰蒙蒙的天空,落在曾经让她一念之中伤害过的堤岸:“其实,姐姐不如你,总是懦弱的,不敢面对曾经的过往,那些曾经做错过的事,姐姐忘不了那些死去的人,忘不了那些目光,所以,姐姐选择了逃避,用十殿阎王净化的手段,让姐姐忘记这些一直嗜咬着姐姐的回忆,唯有这样,才能完全的忘记。”

她抚着冥杀微微颤抖的肩膀:“原谅姐姐的懦弱。”

莺儿站在往生桥上,看着不远处的奈何桥,无数已然被洗洗涤干净的魂魄,毫无自主意识的向前走着,在鬼差的带领下,步入另一个等待着他们的世界。

奈何桥,茂盛的彼岸花正怒放的开着,红的妖冶,传说,这奈何桥的彼岸花乃是不干洗涤的灵魂,留下来的对亲人的思念,如海洋一般的彼岸花,摆着五片的花瓣,像是在跟她轻轻的摇着枝摆。

既然决定了,就差不多该放下来。

莺儿微微一笑,拉着冥杀,指向奈何桥那开着摇曳的彼岸花:“想我的时候,我就在那里,就在它们中间,悄悄地看着你……”她转头看向冥杀:“你自有一番生活,姐姐知道,凭借着你的勤劳和坚持,这一方天地,不会困住你太久。”只要她就此离去,这世间便没有什么在可以绊住冥杀,在心中深深地叹口气,眼前俊朗冷漠的男子,这般耀眼,却是她的弟弟,真的很欣慰。

原来小小的男孩子,终于长成可以负担一方的男人。

她这个做姐姐的很自豪。

“姐姐。”冥杀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有见到姐姐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有许多许多的话要告诉姐姐,告诉姐姐这许多年来他受到的苦楚,他在黑暗当中的挣扎,那些血腥阴残的过往,何尝不是在某个时候,嗜咬着他的心。

站在这往生桥上,感受着奈何桥上的黑白冷寂,看着姐姐眼中一闪而逝的迷茫和痛楚。

他终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所有的话语化成一声叹息,他勉强让自己笑的好看一点:“姐姐,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看着那十个老家伙,不让他们搞鬼。”在冥杀口中的十个老家伙,现今地府的掌门人,正是十殿阎王,话语之后,自然是想要给姐姐寻个好的人家。

莺儿笑着没有应声,她知道即使是自己阻止,执拗的弟弟也会这么去做。

兄妹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往生桥便,看着不远处奈何桥上走过的生灵,他们正在走向未知的一切,冥冥之中宿命的安排。

就这样静静地站着,感觉到彼此,不说一句,两个人都感觉很安心,很舒服,几百年的孤寂生活,小时的阴影,总是让他们这般孤寂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莺儿似是看的累了,她笑着提议回到大部队的怀抱,十殿阎王因为挽清秋这个散仙突然出现的缘故,正在满心巴望着邀请他们去地府坐坐。

路上,莺儿俏皮的盯着冥杀:“那个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冥杀知道姐姐嘴里说的姑娘是谁,不就是那个自大自恋还自负,又喜欢多管闲事,偏偏没有多少斤两的叶岚,他嘴一撇,做出不屑的姿态,虽这般做着,可面对姐姐那种暧昧的眼神,还是有些不自在,他微微咳了两声:“那个丫头,等这一遭走完,我就将她揣了。”

莺儿瞧着弟弟的狼狈样,她虽与弟弟百年未见,对这个弟弟可是了解的很,又想到那个人类丫头身边的青衣男子,温雅的风范,尊贵的气质,尤其是那个青衣男子居然还是散仙。

弟弟的这点心思,怕也没有那么容易,莺儿摇摇头,弟弟的事情,自有他自己去做,她看不会指手画脚的,让弟弟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