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涌,漆黑如墨色晕染。七影捂住腹上流血不止的伤口,一路踉踉跄跄的朝四皇子府而去,他咬牙抹了一把额间的冷汗,不时谨慎的回眸看向身后。

“主……子 。”七影艰难如厮的唤了一声,蓦然眉头一皱,嘴角溢出了灼眼的鲜红,须臾,整个人似失去了力气一般倒在了院子中央。

隐在暗处的七邪一看,心中一惊,现身出来,便疾步而去,动作麻利小心的将七影扶了起来。纵然他的动作再如何的小心,仍是让七影疼的倒吸凉气不止。

“七影,你怎是这番模样,可是夫人出事了?”七邪将七影的手架在脖颈上蹙眉问道,心中不知为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能让七影伤成这般模样的人定然不容小觑,而他更担忧的是未见踪影的阮无双。

不待七影说话,独孤连城便打开房门步履缓缓的走了出来,他本是浅眠,从七影入这院子,他便有所察觉,而让他心有所虑的是七影深夜前来,定是有重要之事。而且定然是关于她的。

果不其然一见七影那“半死不活”的模样,他本就微深的凤眸,越发的凝重幽深。白衣翻转之间,他便落到了七影的跟前,只见他手法快速的在七影身上点了几处穴位,紧接着原本流血不止的腹部,竟是止住了。

“她呢?”他眉头未松,眸底悄然爬上几抹忧色与沉重凝寂。

七影扯了扯嘴角,苍白如月光般微凉的嘴唇轻轻的嗫嚅了一下,随即他艰难的道:“夫人被独孤连玉……发……发现了。”

说着,他颤颤的自怀中拿出了一张不知是被何人的血浸染的图纸,原本的五张图纸,有四张被独孤连玉抢了过去,而这仅存的半张,还是他逃跑之余自独孤连玉哪里抢来的。

独孤连城闻听七影之言,面色倏然一变,掩于袖中的手不由微微的蜷了蜷,眉宇之间皆是寒意与忧色。若如七影所言,依照独孤连玉一贯的作风来看,无双……他不敢再想下去。

脸上的凝沉忧色未减半分,独孤连城接过七影手指的半张图纸,只见血迹斑斑的图纸上,依稀可见上面的写了什么,这是独孤连玉在长安的暗点!七影是如何得到这半张图纸的,他尚且不想知道,他只知道阮无双还等着他。

拿着图纸的手倏然一收,漆黑的眸子越发凝郁。

冷,好冷,仿似整个人都被泡在了冰窖里一般,一阵一阵的寒意就像一根又一根直插骨髓最深处的尖刺。

阮无双迷迷糊糊的强撑开了几欲沉重的眼皮子,身上虽冷的不可言喻,喉咙却是干的可怕,就像要起火了一般,她抿了抿苍白干裂的嘴唇,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

眼眸渐渐地明晰起来,她打量了一眼周遭,这里仿似一座小型宫殿,昏暗的光线,照亮整个大殿的,靠的便是殿中央的那鼎火炉,说不上富丽堂皇,却处处透着诡异的幽光。

而她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捆在了柱子上,而自己的身子浸泡在覆满冰块的大缸中,难怪方才她会觉得冷,原来是独孤连玉将自己泡在了冰缸之中。

这里是什么地方?难不成是独孤连玉的暗点?现在又是什么时辰了?自己昏迷了几天?不知道七影逃出去没有?无数的念头在她的脑中盘旋不去。

而后她动了动身子试图寻找突破口,却发现自己几乎动弹不得,而原本已然麻木的伤口,那么一动便是钻心的疼,她不由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暗自咬了咬牙,漆黑冷静的眼中满是不甘,难不成她就这么交代在这里了?“

“醒了。”不怀好意的男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殿中,为这本就诡异的大殿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可这声音就是死,阮无双也绝不会忘记。

“宋子辰。”阮无双面色一冷。眼眸微微一眯,便见宋子辰闲庭信步的走了过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身形瘦弱的人,看样子应当是女子。

“没想到,鼎鼎有名的苏阮竟是阮府嫡女阮无双。”宋子辰嗤笑一声道。他就说他怎么看这苏阮总是不顺眼,敢情她竟是阮无双。

闻言,阮无双也不惊讶,既然落到他们手中,真实的身份必然会被曝光,可那又怎样?

“那又如何?”阮无双似笑非笑的道,纵然她狼狈不已,可那股气势却是丝毫不减,更是凌驾于人之上。

“你就不怕,我去皇上那告发,到时候治你个欺君之罪,再顺带将整个阮府株连吗?”宋子辰望着阮无双那不以为然的模样,不由冷笑道。

“哈哈哈哈……”岂知阮无双却是大笑了起来,那双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仿似在说你个蠢货一般。

“你笑什么!”宋子辰怒目圆睁的道。若是独孤连玉吩咐,恐怕他早将这个可恶的女人给凌迟处死了。

“你若是想告发我,便不会再这里跟我废话了。”笑声戛然而止,声音骤然一沉,冷冷如腊月冬雪一般的道。

阮无双的话显然激怒了宋子辰,他一个疾步上前,手便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颈。

比起前世他带给她痛,这窒息之感算不上什么,柳眉蹙了一瞬,望着宋子辰被激怒却又无言以对的表情,她反而笑得越发灿烂,那额间的血迹配上那冷冷的笑,竟是给人几分妖冶之感。

她笃定宋子辰不敢杀她,至少在独孤连玉没放话之前,别人不知,她可是知道这宋子辰在独孤连玉的面前就跟一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一般。

果不其然,见她的脸越发的涨红发青,他总算放开了她。

“呵……咳……呵呵……”空气的突然灌入,让她不由轻咳了两声,随即便似讥似讽的轻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