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娘子的武器是两枚针,就夹在她指缝间。这两枚针的材料非常昂贵,而且是由某个知名大师打造,当真是杀人不见血的凶器。

错身、转身。

楚鸣和妖娘子就像多年不见的朋友,相互拍了拍肩膀又分开。

“果然有毒。”

楚鸣举起左手,他衣袖上有一个针孔,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挥了挥衣袖,这片依旧就扑簌簌的碎了。就像从墓葬中取出的古物一样,见风就化为灰烬。

“果然是很特别的力量。”

妖娘子眼中既有兴奋,也有恐惧。她兴奋的是对方确实有一套很强大的武技,她恐惧的是这套武技太诡异了。刚刚那一刻,那只手距离她脖子只有几毫米,那是让人汗毛直竖的感觉。

“我是应该睡一觉,首祭到尾祭,太赶时间了!”楚鸣对自己的状态不太满意。

首祭到尾祭,十个人头花了他十天时间。每一次都要竭尽全力、每一次都是搏命拼杀。饶是他体质强悍,也吃不消这种战斗强度。

“留下吧,我决定了,我也要把你变成一具尸体。我会好好打扮你的。”

妖娘子权衡之后也做出了决断。她是一个心狠手毒的人,心中也自有一股戾气。她垂涎楚鸣使用的武技,并且觉得自己有实力获得。

“我赶时间的。”楚鸣向前走。

“留下吧,我的玩具。”妖娘子伸开双臂。像是要拥抱对方。

两人的距离在接近,直到相距只有一米。妖娘子忽然双手前推,在前推的过程中,手掌翻飞得眼花缭乱,根本看不清她的手以及她手中致命的毒针。

“手取不是只准用手的。”

楚鸣动了,踩着古怪的步伐。虽然他距离妖娘子只有一米,但他的“舞步”根本不受影响。妖娘子翻飞的双掌在他左右,就好像预先彩排过的伴舞,异常默契。

高手过招,美丽凶险都是刹那。妖娘子见自己的招式无效。反掌变招。使出了自己最得意的杀招。

这招叫“线针三式”,其中的精髓是她手中的针可以软如线,甚至拉长或缩短,再加上乱人视线的手法。当真是防不胜防。

这也是非常“精致”的技巧。从视觉上看。也相当有美感。想必许多死在这三式下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临死前能欣赏到如此美妙的一幕也是种安慰。

另外一双手却是粗糙的。从不同部位的角质层可以看出这双手的主人使用过许多武器,比较常用的是刀、枪、棍、狙击步枪以及拳头等等。这是一双有故事的手。

粗糙的手使用的也是一种古怪的技巧。这种技巧和美感完全搭不上关系,反倒是有一种不舒服的别扭感。

“你完了。”妖娘子笑了起来,她发现对方落入了她的招式中。但是她的笑声只持续了半秒。

“你死了。”冷冷的声音,声音在后、动作在前。

一只手掌托住了妖娘子的下巴,就好像要调戏她一样,于是,妖娘子笑不出来了。

妖娘子试图攻击这只手,但她刚刚抬手,就发现另外一只手伸到了她的腋下。奇怪的部位,奇怪的手。

这一刻,妖娘子慌了,死亡的阴影没有预兆的笼罩到她的心头。她试图做点什么,即使来不及,也试图说点什么。她还没有活够,她还有资本。她相信自己有打动对方的本钱,就像打动其他那些强者一样。

粗糙的手很镇静,没有因为妖娘子肌肤的娇嫩而迟疑半分。这只手穿过腋下、从后背往上、最后在妖娘子的后脑上轻轻一拍。

妖娘子因为这个动作好像要低头,但是另外一只手正托着她下巴。她无法低头,只能“被抬头”。

咔哒——很轻的骨节脱落的声音。

楚鸣松开手,妖娘子倒在地上。她的眼睛鼓了出来,嘴角也不由自主的涌出许多的涎水。

“什维,交给你了,再见。”

楚鸣抬步向外走去。在他身后,什维还在发愣。

什维不会一直发愣,妖娘子也没有死。什维不会傻到等妖娘子恢复,他会怎么做呢?如果他看见地下室中族兄的模样,他是否会疯狂的报复呢?

这些都不关楚鸣的事,他是猎头者不是牧师,他没有拯救堕落灵魂的义务、责任、时间以及心情。他要拯救的人在吊索沼泽,他就要到了。

。。。。。。

穿过无数的军营,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矮个子的魔族,也没有试炼者设置关卡。那些人等的就是他,当然不会设置进入的障碍。但如果是什维这种实力的弱者企图分一杯羹,被发现后肯定是顺手击杀的命运。

一路上,楚鸣也碰见了好几个试炼者小队,这些小队据守着各自的地盘,轻松惬意的等待着里面的结果。有些小队还将餐桌摆了出来,一边欣赏着沼泽的美景,一边进行着欢乐的野餐。

就是这样,一些人的悲惨成为另外一些人的狂欢。

巨也曾经说过,远古的那些试炼者,他们也会堕落,但不会有如此多,也不会堕落得如此彻底。堕落是释放人性恶的一面,对修炼来说是有一定的好处的。但是,强大的武者都会坚守本心,他们会堕落,但不会迷失在堕落中。

同时,巨还说过:

“刺青圣堂不能堕落,他们每时每刻都必须自律、高傲、无畏、睿智。善既是善、恶就是恶。如果无法裁决,那只是你的本心不够坚强。”

“本心即律法,律法即本心。”楚鸣默默念诵着巨的最后一段话,他的眼前已是战场。。。。。。

此刻的战场是安静的。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呐喊呼号。无边无际的军队沉默的呆在原地,就像是在祭奠着某个勇士。只有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尸骸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惨烈的战斗。

一只失去主人的恐蜥在战场上迷茫的伫立,它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它想知道自己的主人为什么不要它了,把它扔在这个令它厌恶的地方。然后它终于闻到了一个熟悉的味道。

“来吧,但愿你已经适应了烟的味道。”

楚鸣叼着烟,摸了摸眼前的恐蜥。恐蜥警惕的盯着烟,但又舍不得抚摸的手,它有点进退两难。

“算了,还是我适应你吧。”

楚鸣扔掉了烟头。他拉了拉缰绳。恐蜥很高兴的打了个响鼻,前腿跪倒,以便他骑上去。

骑上恐蜥,周围的神族士兵都注意到了他。因为在这个战场上恐蜥骑士已经很少了。活着的还有三个。其中只有两个还骑在恐蜥上。

“‘浪花’冲锋!依啊!!!”

钢碳在冲锋。一个人的冲锋。

钢碳进入了某种狂化的状态,他无视自己的流血、无视伤害、即使对面长枪如林,他依旧高喊着冲锋。

可是他身体下的恐蜥不行了。虽然这只猛兽还想跟随主人战斗,但它疲惫的身躯却无法达到冲锋的速度。所以,对面的神族士兵可很从容的躲开它,任由它在奔跑中耗尽最后一丝体力。

“你来了,我姐会说你很勇敢。”

发卡斜斜的依在一根巨弩上。也不是依靠,而是这支巨箭穿透了他的身体,把他斜斜的钉在地上。

发卡强大的恢复能力让他没有死去,但他始终保持着濒死的状态。因为有几名神族弓箭手盯着,一旦看他有恢复的迹象,就会射上几箭。这是因为,某些人不想让他马上死,但又不想让他活。

“我以为迟到是女人的专利,但是我猜你是因为别的事情耽误了,所以我原谅你了。”

波里小姐也骑在恐蜥上,她在燃烧。

火焰从她全身甲的缝隙里冒出来,无声的跳跃着。这种蓝色的火焰给人的感觉是冰冷的,同时还给人以危险的感觉。

在她的面前,有三具尸体。这是试炼者的尸体,而不是神族的炮灰。这些人已经死了,他们是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