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范大人站起身时躬身说的话却让晏明珠不解了。

范大人拱手:“不知王爷为何会到老臣这里打听这个人的事情。

但老臣着实不知此人乃是何方神圣。

王爷,时辰不早了,还请王爷早些回府歇下吧。”

晏明珠起身:“范大人,你分明就…”

“明珠。”郎世儒起身拉住了晏明珠髹。

他对晏明珠抿唇浅笑:“既然范大人不认识此人也就罢了。

范大人说的对,时辰不早了,我们且先回去吧。

范大人年事已高,我们莫不能扰了范大人休息。”

郎世儒说完便对范大人点了点头。

接着他拉着晏明珠往门外走去。

范大人跪地:“老臣恭送王爷。”

出了范府大门,晏明珠有些急了:“王爷,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把话说完呢。

你看那个范大人,他分明就是知道周寒的事情啊。

他可能是唯一一个能够解开周寒身世谜题的人了。”

郎世儒拉晏明珠上了马车,之后她从晏明珠手中接过画像打量着。

晏明珠叹口气:“王爷,有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明珠,你可知道范大人为什么明明知道却不敢说?”

晏明珠摇头:“并不知道,难道王爷知道?”

郎世儒伸手指着周寒的画像:“此人之死,必然牵扯到了宫中某个主子的切身利益。

不然他不会死在荒郊野外的乱葬岗。

范大人之所以不说,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有句话叫做祸从口出。

如果我刚刚的分析没有错的话。

那这事儿他烂死在肚子里都不会说出来的。

不说,此事只为难他一个人。

说了,只怕他一家子人的性命都保不了了。

后宫里的女人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权利。

但她们每一个人家族背后的势力都可以盖天。

你懂了吗?”

晏明珠恍惚的点了点头。

懂,王爷已经说的这样明白了,她怎么会不懂呢。

只是懂是一回事。

想要调查真相又是另外一回事。

被郎世儒这样一说,晏明珠倒当真更好奇了呢。

她正一个人胡思乱想着,郎世儒的头缓缓的依靠在了她的肩头。

晏明珠愣了一下转头,只见郎世儒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她刚想轻轻将他的头扶正让他靠在车架旁。

就只听郎世儒口中呢喃道:“就让我这样靠一会儿吧,我真的好累。”

晏明珠的手顿了一下。

她将手收回,任由他靠着自己均匀的呼吸着。

她以为郎世儒一定睡着了。

可谁知郎世儒却在均匀的呼吸了好半天后忽然道:“如果这马车没有终点该有多好。

真想就这样到地老天荒。”

晏明珠的心猝然一缩,一种心痛的感觉蔓延至全身。

她想起了前世的司御,那个总会对她露出温暖笑容的未婚夫。

如果不是司御的娘亲做出了他的影子身,前世的许多事情结局是不是都可以重新改写呢。

她不会认识夜煞,不会经历灭族之痛,不会经历被泷非杀害的恐惧。

或许,她直到现在都还以徽雨灵杉的样子活着,只是,她已经很老了,而司御也很老了。

她会唤他一声夫君。

只可惜呀,没有如果。

所以,一切注定会发生。

所以,这辆马车终究会停靠在儒王府。

所以,她与他…终究走不到地老天荒。

“王爷,人会死,可是地不会老,天也不会荒。”

郎世儒睁开眼,他明白晏明珠的意思。

她是在委婉的拒绝他。

可是他现在却只想装作不懂。

有的时候人太聪明了,反倒容易累。

他闭上眼睛,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芳香。

终于,马车还是到了终点。

“王爷,明珠姑娘,王府到了。”

郎世儒从晏明珠肩头坐起率先走了出去。

他先跳下马车后又回身来扶晏明珠。

她将手交到他的手中。

郎世儒最喜欢两人一起下马车的这一刻。

因为只有这时候,他才能如此理直气壮的紧紧握住她的手。

郎世儒送晏明珠回到明月轩。

晏明珠站在门口看向他,“王爷,我看你已经很累了。

这些日子,你定要好好歇息,别累着自己。

身体好才是能够战争到最后的本钱。”

郎世儒点头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你进去吧。”

晏明珠对郎世儒点点头转身走进了明月轩。

郎世儒往前走了几步后仰头看向天空中的明月。

犹记得那时他们一起信步长街,两人一起赏月,吟诗作对。

那时候,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会对这个女子用情至深。

而最令他觉得惋惜的是,她的心却竟不在他身上。

他已经很努力的对她好了,可却依然没能赢得她的真心。

他回头看向他亲笔题字的匾额‘明月轩’。

‘明珠,你就是我的明月,你可知道?’

晏明珠一回院落,鱼都周寒和小雪就从大厅里出来。

小雪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小姐,怎么样怎么样。”

晏明珠耸肩:“我们见到了三十年前在宫中任职的禁卫军统领范大人。

他当时一看到周寒的画像那表情就像是认识周寒的。

可是当我们问他关于周寒的消息时,他却说他并不认识周寒。

而且说的很肯定。

之后便用送客的口吻让我们离开了。”

小雪跳脚:“那范大人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们呢。

事关人命呢,他怎么能这么冷漠啊。”

“进屋去说。”晏明珠带他们三人进了厅里。

进屋后,晏明珠对小雪呵斥道:“你这丫头,是不是就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屋里有鬼的事情。

这么大吵大嚷的做什么。”

小雪嘟嘴:“小姐,我是在着急啊。”

“此事着急是没有用的。

其实并非范大人冷漠。

正如你所说,事关人命,所以他不能说。”

鱼都给晏明珠倒了一杯茶:“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我怎么倒是被你说糊涂了。”

周寒翘着二郎腿:“还用说吗。

一定是他知道我的死亡真相。

但是有人给他封了口,所以他不敢说。”

晏明珠点头:“按照王爷的分析与周寒的说法差不多。

范大人也是为了保自己一家老少的性命。

这件事儿他若说了后果会很严重。

说了,就会得罪后宫要了周寒性命的主子。

而且宫里丢了一个锦衣卫却不上报的事情可是死罪。

与其说出来找死,如果我是范大人,我也不会说。”

“小姐,按你所说,我们现在便是没有办法了吗?”

小雪有些丧气的在晏明珠身前坐下:“好不容易要知道周寒的身世了,可怎么却这么麻烦呢。”

周寒抬手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我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

“我这还不是替你着急吗。

你这人真是不识好人心。”

小雪嘟嘴心情难过极了。

鱼都立在晏明珠身侧:“小姐,想来当年周寒在宫中做事,认识周寒的人肯定不会只有范大人自己。

我们何不去找别人…”

“对呀对呀小姐,我刚刚也正想到这个呢。”小雪拍手打断了鱼都的话。

晏明珠摇头:“行不通。

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如果让那些人知道我们在调查周寒的事情。

只怕我们也会受其所累。”

“小姐,你竟也有害怕被连累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