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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皇上的銮驾罕见地出现在信城街头,最后,停在了穆王府大门外。

既要彰显出苍域国国君龙威,又不能令人觉得苍域国对和亲一事不够尊重,遂,皇上没有现身,而是下旨让穆王爷用御驾轿辇送柔善公主出信城。

昭阳门外,辛狄国的迎亲仪仗已经连夜恭候。

——说是迎亲仪仗,其实就是暗伏在城外的辛狄国.军队,当初随使臣一同来的。如果苍域国同意和亲,他们就是迎亲的队伍;否则,这些人便是化整为零的细作,负责渗透到苍域国各地。

前一天下午才赐封公主并下旨和亲,信城百姓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浩浩荡荡的銮驾和送亲队伍出了穆王府一路往昭阳门行进,街路两旁顿时聚集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么大的阵仗,到底里面坐的什么人啊……”

“没看见明黄色的华盖吗?那可是皇上专用的。想都不用想,皇上就在里面坐着呢……”

“你们懂什么?若是皇上出巡,哪里轮得着我们在路边议论纷纷?早就被强令回避了……”

“不是皇上?那会是谁呢……”

众人正窃窃私语,浩大的队伍在最繁华的西市口停了下来。

有传旨官站在轿辇前,将昨日颁布的圣旨重新宣读了一遍,如此,百姓们才明白今天这么大的阵仗究竟所为何事。

銮驾内,穆离和芷衣面对面端坐,对外面的声音充耳不闻。

“芷衣……”只念出了名字,便戛然而止。

女子依旧缄默,头也不抬,只顾摆弄着手心的黑珍珠,原来它是能够从罗襦上随意取下的。

作为和亲准新娘,本应身着品红衣裙,待到正式举行大婚仪式的时候,再换上大红喜服。

然,她却仍是霜色罗襦配雪青色长裙,连妆容和发髻也是平素的装扮,丝毫未有特别之处。

外面宣完圣旨,轿辇再次行进,周遭更喧闹了。

透过轿辇四周的锦帘缝隙,无数道探究的目光射了进来,每个人都想一睹柔善公主的芳容。

穆离嫌恶地蹙起了眉头,猛地扯了扯窗畔那条垂下来的彩色珠串,原本卷起的竹帘便缓缓放下,挡住了外面的锦帘缝隙,轿辇内静了下来。

虽不再言语,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芷衣身上,哀怨的,悲戚的,失神落魄的目光。

就这样凝望了一路,融了自己的心,化了昨夜的痛,却还是没能感动铁石心肠的她。

她像一株安静的莲花,恬然坐着,全副心思都在母亲的遗物上。

当年他为她留下珠钗,使得这颗黑珍珠伴随她度过每一个痛苦的日日夜夜。

——在这件事上,她对他心存感激。唯这一件事。

终于,銮驾停在昭阳门内,稍事休整之后,再送公主出城。

“这一去,可能是永别。你……,要照顾好自己……”想到即将天各一方,穆离便心如刀割。

就在他以为还是等不到回应的时候,芷衣抬起头,凝望着他,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