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淅淅沥沥降落而下,让苏颜本就烦躁的心更加窝火,狠狠砸了下方向盘,眼眸中全是浓重的压抑。

古宅位置偏远,苏颜开了将近两小时的车才到,下了车就砰砰去砸门,倾盆而下的雨水很快打湿他的全身,让他狼狈不已。

老管家打开门见是苏颜,一声问候还没出口就看他浑身湿透,便着急将人拉进屋内,“这么大的雨你也不躲躲,小心生病了,快进来冲个热水澡,去去寒气。”

苏颜却反手抓住要离去煮姜汤的老管家,声音微冷,甚至嘶哑道:“柏叔不用了,我今天来是有点事情想要问问你,苏家二十多年前是不是有一个女婴出生?”

话音落下,外头就炸起一声响雷,惊得柏叔赶忙朝外面看去,可密如网织的雨水让门外的景色变得朦胧起来,分辨不清楚那些摆放在外面花草到底在哪里,也让柏叔的心跟着这天气沉了沉。

看着急切想要知道的苏颜,柏叔几次张嘴都没说出来,只好轻叹口气,背过身去。

一瞬间苏颜觉得这个老人好似又来了十来岁,陡然的心头平添一股心酸,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过强硬,吸口气压下心头的急躁,准备再次询问时,柏叔开了口:

“少爷啊,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陈年旧事了,都过去了。”柏叔不太愿意提及二十多年前的旧事,总觉得自己对不起当年那个一出生就被丢弃的女婴。

苏颜咬了咬下唇,好似全身的力气都被柏叔这句话卸去了,腿软差点没站稳,刚开始听到凌宇无意间提起这件事,他还以为是凌宇跟他开的玩笑,虽然从心底掠过,却没有上过心,可那天在饭桌上因为他无意的一句话,却惹得自己父母脸色大变,这让他不得不多想。

二十多年前是发生过什么,又或者他那个未曾谋面的妹妹现在在哪儿?是死是活,又为何突然失去踪迹,却不见家中寻找过,这些他都想知道。

“柏叔,告诉我所有的事实,二十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苏颜嗓子干涩得厉害,“是不是真的有个妹妹存在于世,那她现在又在哪里?”

不知为何,苏颜对自己想要有个妹妹的意识很强烈,强烈到几乎病态,若是不知道这件事的话,这个强烈的愿望他只会埋藏在心底,不会对所有人提及,可他既然知道了,那么就要把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弄个清楚明白。

柏叔眉梢动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每一字每一句均都属实,没有半分添油加醋。

可苏颜却敏锐察觉到柏叔言辞中的愧疚,以及再说到是他按照夫人之命丢弃掉女婴时,语气哽咽,满脸的内疚自责。

“当初夫人盯我盯得紧,我不敢把孩子留下来自己抚养,还好当时夫人的姐姐知道这件事后将孩子悄悄给带走了,可自打那之后就失去了踪影,包括那个孩子也跟着不见了,若有生之年再见到那个孩子,我一定,一定…”

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哽咽得说不出来了。

苏颜站立在原地静静等候着柏叔将那还未出口的话说出来,可事实上苏颜现在内心已然愤怒到了极点,但他却茫然找不到该承受他怒气的人。

这一切都是柏叔的错嘛,不,不是的,在等级森严的世家,若仆人不按照主人的意思去做事的话,等待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

“一定亲口给她说声对不起!”

苏颜是怎么离开古宅的,他已经记不得了。

只知道雨水之中,一双温厚的大手将他揽入怀中,死死扣住不让他挣扎,那熟悉的怀抱让苏颜眸中滚烫,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紧闭的眼眶中滑落,和脸上冰凉的雨水混合在一起,聚集在下巴,滴落而下。

子桑罂一边逗着不敢露出马脚来的洛景晨,一边不住把视线投到正在发呆走神的洛予夏身上,趁着洛予夏不注意的时候,凑到洛景晨耳边轻声问道:“你妹妹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还有今天竟然不是瑾少送你们过来的,上回的事你没穿帮吧!”

一把推开子桑罂的脑袋,洛景晨看向洛予夏的视线中全是过度的担忧,他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魂不守舍,“南宫瑾要回帝都去了,夏夏最不愿意回去的地方,所以她在挣扎着。”

可恐惧害怕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被克服的,就连洛景晨都不知道洛予夏到底遭受过什么样非人的折磨,才让她的性子变成这般模样,往日纯真青涩不在,余下的只是满心创伤,浑身伤痕回到他身边。

而带给她这些痛苦,委屈,和伤痕的人是南宫瑾,那个她心里一直念念不能忘记的男人,洛景晨不知道洛予夏对南宫瑾那个男人的感情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