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站在病床旁边目光沉沉地盯着温眠,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像凶猛的兽。温眠实在扛不住这样灼人的眼神,只好低声说了句:“如果非得选的话,那就右边吧!”

其实温眠选择右边的想法非常简单,因为平日里她习惯朝右侧睡,如果选择左边,万一陆庭睡觉的时候习惯朝左侧睡,那两人睡着睡着就很有可能变成面对面的姿势。所以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尴尬情况,温眠明智地选择了睡在右边,这样无论陆庭习惯朝哪边睡,温眠都可以只留一个硬挺的后脑勺给他。

这样的生死存亡关头竟然还有精力分神想这些,温眠自己都忍不住有点佩服自己。

结果陆庭听完答案之后,并没有如温眠预料的一样直接翻身上床,而是径自转身出了病房。温眠已经完全搞不懂这人到底是怎样的脑回路了,偏偏她又不敢先睡,只好不解地干坐在病床上等着。结果等了将近有十几分钟,才看到陆庭抱着一床薄毯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男护工。

在陆庭的指挥下,两个男护工动作迅速地将病房里唯一的一张双人沙发从窗台边挪到了温眠的病床右边,随后挥一挥衣袖不带一片云彩地走了。

直到陆庭将薄毯铺在沙发上摆出一副马上准备入睡的架势,温眠才后知后觉地问道:“……你要睡沙发啊?

陆庭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不然我睡哪?病床那么小你觉得能挤下咱们俩吗?就算能挤下,我好意思跟一个伤残人士抢床抢被子么?”

某伤残人士相当不满:“那你刚才问我习惯睡哪边干嘛?害得我白紧张了半天。”

陆庭放下手里的薄毯,语气飞快地说了句:“你睡相不好,我怕你睡着之后从病床上掉下来伤上加伤啊!”不过等留意到温眠脸上的神情,陆庭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怎么,我不睡床让你觉得很失望?”

陆庭这两句话说得太轻,语速又太快,温眠一时没听清,忍不住俯身凑近陆庭:“你说什么?”

骤然拉近的距离,深夜寂静的医院,孤男寡女独处,两人在这一瞬间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上次的那个吻。

陆庭的目光扫过温眠的唇,突然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当什么狗屁正人君子,自己喜欢的女人受伤了不能睡,难道还不能亲一亲么?

不过这个念头刚在他脑海里转了转,就听到温眠笑着来了句:“诶,陆庭,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特别像日本某些小电影的场景?”

陆庭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许多少儿不宜的画面,不过等到视线落在缠得跟个木乃伊一样的温眠身上时,陆庭瞬间什么旖旎心思都没有了。为了避免自己再受什么刺激,陆庭忍不住恼羞成怒地用薄毯盖住头,随后闷生闷气地说道:“……睡觉!”

如果说温眠此前还担心陆庭会化身为狼,那么事到如今她已经完全看透其实现陆庭就是一披着狼皮的纯情小绵羊,所以此刻一见陆庭害羞了,她愈发肆无忌惮起来:“要不你上来睡吧!你放心,我保证不会乱来的。当然,如果我真的情难自控忍不住对你做了点什么,我也会对你负责的。”

陆庭咬牙切齿:“温眠,你给我等着!等你腿好了,我绝对……”

绝对会怎么样,陆庭没说完,温眠也没问,她虽然就谈过一次连手都没牵过的早恋,却也知道男人这种生物稍微撩拨一下还行,过度招惹的话肯定就是在自讨苦吃了。

原本温眠以为自己白天睡了那么长时间,这天晚上肯定会睡不着的。结果听着陆庭慢慢变得平稳绵长的呼吸声,温眠竟然很快就睡着了,而且一夜好眠。所以她自然不知道她睡着以后,陆庭坐在病床旁边守了她一晚上。而且每次她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呼痛或者忍不住拿手去挠身上的擦伤时,陆庭就会仔细地抓着她的手。

早上醒来的时候陆庭已经不在病房里面了,连他昨晚睡过的沙发都重新搬回了原先的地方,如果不是床头柜上还搁着陆庭昨天从超市拎回来的塑料袋以及一份还冒着热气的早餐,温眠几乎都要以为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其实都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