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间陈文东来到周府快五个月了,这期间周彦焕在学问上长进不少,陈文东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

这天早上醒来,陈文东觉得格外冷,等他哆哆嗦嗦穿好衣服时,王衍之刚好端着洗脸水进屋。陈文东见小孩膝盖以下都带着雪,小脸也冻得红扑扑的,赶忙过去帮他扫干净腿脚上的雪沫,又端来炭盆给他暖手。

自从上次回家之后,王衍之就承担起了打洗脸水、洗脚水的活计,直到现在也没让陈文东插手,陈文东也曾假模假样的要求俩人轮流着来,被王衍之一个不屑的眼神给堵回来后,他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在不挨冻和面子之间,陈文东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不挨冻。

陈文东特别怕冷,刚一入冬,他就把厚棉衣套上了,现在更是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走出去跟个土豆似的,现在整个周府没有不知道他怕冷的。

其实,陈文东怕冷主要还是上辈子留下的心里障碍,他小时候家里穷,兄弟姊妹又多,根本做不起棉衣,大冬天只能穿着薄棉袄混日子,手脚和脸颊年年生冻疮。等以后有钱了,冻疮也治好了,这怕冷的毛病却烙下了,每到冬天,陈文东都捂得严严实实的,朋友们都戏称他是冻死鬼托生的。现在已经转世为人,陈文东却没能摆脱这怕冷的毛病,幸亏周府待下宽厚,棉衣很早就发了下来,周总管听说这事儿还特地让人给他做了一套加厚的。

陈文东推开房门,看着外面暗暗的天色和白茫茫一片深及膝盖的大雪,一时间竟愣在了那里。

“你还不赶快洗脸,傻站在门口干什么?风这么大也不嫌冷,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瞎想什么。”王衍之把陈文东拽进屋,赶紧关上门。

“小眼儿啊,还有不到十天就过年了,我想趁这段时间回家看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不过你不是卖身进府的,按照常例,你是可以回家过年的,要不然你就等几天再回家吧。”陈文东刚才的确是想家了,算算上次回家到现在已经四个多月了。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陈文东也大概了解了这里的风俗习惯,自然明白作为一个卖了身的下人是没有资格回家过年的,而王衍之不同,他在周府是帮工,年底是可以回家的。

与中国古代相比,这里的社会宽容度还是比较高的,卖身为奴的人如非终身买断,主人家是没有权利对其进行二次买卖的,脱离奴籍后也可以为官和经商,虽然有诸多限制,但总比一入奴籍,世代为奴要好太多了。

“我还是跟你一起回家吧,过年的时候,我就不回去了。”王衍之毫不犹豫,便做了决定。

“好吧,那过会儿,我们就去跟周总管说。”陈文东自然明白王衍之的顾虑,也就没有多说,更何况王衍之这孩子主意太正,他说了也没用。

于是俩人趁周彦焕还没起床,赶紧去找周总管请假。

周总管也是刚刚起床,正在洗脸呢,见是他俩,遂笑骂道:“你们俩,不好好伺候少爷,到我这来干嘛?”

“周总管早!呵呵,这不是离少爷起床还有些时候呢嘛,我们来找您商量点事儿,一会儿就好,保证不耽误伺候少爷晨起。”说完陈文东又冲周总管嘿嘿一乐。

“行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周总管擦干脸,往椅子上一坐,等着陈文东回话。

“是这样的,周总管,您看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我们想这几天回家一趟,也好看看父亲和弟弟们。不过您放心,我们一定当天返回。”说完陈文东就眼巴巴的瞅着周总管。

“行啊,那就明天吧。”听了陈文东的话,周总管立马就同意了,想了想,又道:“这样吧,你们俩去账上把这个月的工钱和月钱先领了吧,然后一人再支二十两银子,这是念在你们这几个月伺候少爷有功,赏你俩的,就跟账房说是我说的。”

“谢谢周总管,您真是太仁厚了!”陈文东和王衍之谢过周总管,便兴高采烈的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俩人照例早早地离开周府,由于前天刚下过雪,路上比较滑,走得也比较慢,等买完东西,天已渐亮了。两人刚拐过巷口,就看到马路上由远及近跑过来几匹马,忙又退了回去。

等离得近了,陈文东才看清为首的是个面容清瘦的中年人,这几个人并没有看到他们俩,打马飞快的消失在了马路尽头。陈文东皱了皱眉,看这几个人的面相,恐怕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