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林啸坐在圆桌旁的长木凳上,冷眼旁观,他一直没有做声,只是紧紧盯着林暮雪通红的双眼,他总觉得,她的秘密越来越多。

林暮雪端着水放在石桌上,她喝了一口,仿佛连水都和城里的水不同,甘甜可口。

青阳林啸对那黑黢黢的碗格外排斥,没喝,只是阴沉着面孔,坐在那。

段父坐在他们对面,在林暮雪和青阳林啸的脸上看了老半天,然后才问道:“你们是小两口吧?都长的很漂亮,很搭对。”

这句话让青阳林啸阴沉的脸孔立即舒展开来,嘴角的笑容有些合不住。

林暮雪抿了抿唇,并没有解释,环顾了四周:“那个……那个……。”那个了半天,林暮雪竟然找不到合适的称呼:“你的妻子呢?”

段父叹了一口气,浑浊的目光里透着淡淡的遗憾:“死了。”活了那么多年,对过往似乎已经看淡。

林暮雪的心忽然一揪:“怎么死的?”她的嗓音忽然又变得极度沙哑,几乎是从喉咙里用力的挤压出来的,眼泪在眼眶中转悠,随时都会喷溅而出。

段父愣了愣神,似乎是年纪有些大了,很多记忆变得模糊起来。

他抬头望着天空,有些出神,满脸的皱纹在阳光下更加清晰,黯然无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他在努力回想。

可是这样的他,让林暮雪更加伤痛。

她猛的再喝了一口水,仿佛想要用水填满她的心脏,驱赶她翻搅在体内的痛。

林暮雪放下碗,猛的握住段父那张如枯槁的手,她急切的想要告诉他,她是他最疼爱的瑶瑶,可是理智还是战胜了她。

“算了,别想了。”

林暮雪刚说完,段父将目光从高空移到她的脸上:“我想起来了,瑶瑶死后,她就换了重病,卧床不起,最后死了。”

段父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的伤痛,只有淡淡的惆怅。

那种心态,是那种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都看淡了。

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林暮雪咧嘴想哭,用手捂住,那种难以控制的情绪已经无法再掩饰。

段父似乎不解:“丫头,你怎么哭了?”

林暮雪使劲摇头:“我没事,没事,我可以去看看你妻子的坟墓吗?”

“就在房子后面。”

天色已晚,此时已是下午五点,段父看着那辆高档车,想必是从城里来的,慈祥的盯着林暮雪:“丫头,今晚你们小两口就在这里过夜,我去给你们弄晚饭,你想吃什么?”

段父温和的笑声,慈祥的面孔,那永不脱去的热情,让林暮雪恍如昨日。

“我想吃菜饺子。”

“菜饺子?瑶瑶似乎也喜欢吃……”段父起身进了屋,佝偻的背影是那样的沧桑寥寂。

林暮雪的眼泪还在不停的留着,仿佛泛滥的河水。

青阳林啸再也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别哭了。”哭的他心里难受的要命,却又不知道她何为要哭。

……

乡镇离这里开车要半个小时,林暮雪买了纸钱和香蜡,她整个过程都是恍恍惚惚,泪流不止,看的小卖部老板心疼不已。

再回到段瑶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林暮雪提着纸钱和香蜡向段母的坟前走去,她的脚步沉重如铁。

家里一直没什么钱,所以那座坟墓没有碑,只是几块石头切成了一个凹槽,将死去的人放在石头中,直接用泥土埋了,堆成一个小土丘,这里没钱的人家,都是这样办理后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