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针的手都在发抖。

岂有此理!

大胆!

大胆啊。

萧羽的败报刚刚传来,他们就迫不及待的要逼迫本帝让瑞王出征。他们眼里,还有我这个陛下吗?

全场的人都噤若寒蝉。

刑部大臣张晨,外务大臣李汉一时之间都感到巨大的压力。

瑞王这一次的阵容,太强大了。

赵雄,左仆射朱相,骠骑将军朱本清,赵贝勒,几乎半个朝堂的人都在支持瑞王。请求陛下给瑞王下旨,让瑞王任东征大都督平叛。

眼下这个局面,已经剑拔弩张了。

苏总监给赵九针倒了一杯茶水,赵九针喝了一口茶,平复心中的怒气,冷然道:“瑞王,你还真是为国事操心啊!”

这就是讽刺了。

瑞王道:“皇兄国务繁忙,臣弟无时不刻都想为皇兄分忧。孙乾叛乱,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之前陛下让紫罗兰东征,结果六万大军全军覆没,损失惨重。这一次又让萧羽东征平叛,结果还是兵败越城。这两个人都是窝囊废,无法为陛下分忧,理应问罪。臣弟担心再这样下去,会让天下人认为朝堂无能,连区区东江三省的叛乱都无法平定。皇权受损,臣弟日夜不安。只想今日出兵东江三省平定祸乱,扬我国威!”

说的大义凛然。

赵九针冷然道:“如此,你是认为本帝无能了?”

瑞王道:“臣弟不敢。皇兄乃是天下帝王,从来都只有臣子无能!”

赵九针喝了口茶水,不紧不慢。

赵贝勒道:“陛下,原本晋侯东征,骗开城门,夺取越城。我也以为萧羽有点本事,要扭转战局。没想到才几天功夫,越城就失守了。实在是辱没了我星罗帝国的国威!”

赵九针冷冷道:“贝勒既然认为萧羽无能,那由你看这一战该怎么打?”

赵贝勒道:“越城,是扭转战局的关键。我们攻下越城,就能够切断东江三省和孙乾之间的联系。越城绝对不可失守。臣也是听闻萧羽越城失守之后日夜不安,想要为国出力。只要重新拿下越城,战局就可以扭转。臣愿意出动私军十万,协助瑞王重新拿下越城。”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九针若是再不答应,的确就不妥当了。

人家都说动用私军为国出力。

于情于理都显示出人家的爱国心切。

朱本清也道:“臣也愿意出动八万私军,钱粮自备,协助瑞王平叛。”

看看,人家多会说话。

群臣都不好反对了。

如果瑞王要求出动的是帝国的兵马,那么群臣还有反对的借口。现在人家动用私军了,那就无可辩驳。

瑞王道:“皇兄,此刻萧羽的十万水师已经在越城被击溃,萧羽的主力都没有了,已经无力回天。还请皇兄即刻降罪萧羽,由臣弟东征平叛。只要陛下即刻降罪萧羽,我即刻出兵!”

还带谈条件了。

就是要萧羽死嘛。

赵九针冲苏总监低声道:“苏总监,相国大人何在?”

苏总监低声道:“抱病在家。”

这个老东西!

关键时刻又躲了起来。

赵九针起身道:“本帝累了,需要后堂休息片刻。诸位在此等候吧。”

说完,赵九针起身离开。

来到后堂,赵九针直接一巴掌拍在书桌上:“萧羽这厮在搞什么,好端端的拿下了越城,也给本帝长脸。怎么好端端的越城说丢就丢了?”

苏总监跟上来:“陛下,此事的确事发突然。按理说以妃萱和萧羽的智慧。这样的情况早就在他们的预料之中,莫非出了什么意外?我听说孙兴把东江城的两千玄晶炮团给调遣去攻打越城了。是否萧羽他们知道不敌,提前撤退了?”

赵九针道:“如果萧羽兵败,我们还有办法挽回败局吗?”

苏总监摇头:“不能。督军府的十万大军,还要十多天才能抵达。就算抵达,也无法改变大局。”

赵九针叹息道:“难道本帝的江山,现在都要依靠瑞王来处理了吗?离开瑞王,本帝就无法保持帝国安定吗?”

苏总监道:“陛下,最近几年,自从陛下推行新政以来。西阳帝国屡屡犯境。大元帅多次大战,已经把国库都要打空了。督军府的大军都折损过半。只不过帝国内人不知道情况罢了。我们现在的局面,远不如几年前开始推行新政那般明晰了。”

是啊!

是啊!!

赵九针座落下来:“秦政之前回京就说了,西阳帝国已经陈兵百万,打算和督军府在南境决一死战。西阳帝国亡我之心不死。实在是可恶。这些年来,我为了支持秦政守护南境,已经耗尽了国力。这才让瑞王有机可趁。特别是上一次秦政回京的阐述,我才知道南境的情况恶化的有多么严重。这些年来,我对瑞王一忍再忍,就是担心南境出事。没想到大元帅都回京亲自禀报了,这是一个不详的征兆啊。否则岂容他瑞王在这里放肆!”

苏总监叹息道:“南境告急,国内因为新政的问题导致对抗不断。瑞王崛起,我们穷于应付啊。”

赵九针咬着牙:“难道本帝的新政,就要这样破灭了?”

苏总监道:“瑞王狼子野心,绝对不能让他再取下东征的功劳。我以为可以和平西穆府的穆国公取得联系。只要我们承诺穆国公,新政的屠刀不会波及到穆国公。那么穆国公一定会出兵东征,平定祸乱”!

穆国公,帝国第三大军方巨头。私军就十五万,加上统筹的帝国兵马,加起来超过五十万。绝对的巨头。

有穆国公出兵,弹定三省之地,那是必定的事情。

赵九针道:“可是裁撤引光塔这样的新政,天下没有人可以幸免。哪怕我赵氏皇族,也无法幸免啊。”

苏总监沉默了,是啊,一旦裁撤引光塔,那么光明就会直接平均的照耀在星罗帝国的土地上,到时候大家都是平等的。谁都不能够幸免。

贵族数千年积累下来的光明优势,会瞬间消亡。

苏总监道:“那么,我们就留下最后几个引光塔。分别引光给几大军方巨头。如此一来,方能够解决军方巨头的担忧。也能够解决如今东江三省的祸乱啊。”

赵九针喃喃道:“裁撤掉大部分的引光塔。留下最后几个引光塔赐福给最大的几个巨头,这的确是一个办法。但是这样一来,改革不彻底,还不如不改革了。”

苏总监沉凝,不敢说话了。

赵九针问:“苏总监,你认为本帝推行新政,难道真的错了吗?”

苏总监道:“陛下为苍生谋福,没错。”

赵九针喃喃道:“可是为何帝国内外都群起反抗?十万旧族反抗,镇西王也含糊不清,穆国公公开反抗,连妃萱都公开反抗。如此福泽天下的新政,为何大家都不支持啊!”

一个帝王,说出这样的感叹,也是挺悲哀的了。

赵九针心中明明知道答案,但还是悲愤万分,不断的通过反问自己来增加自嘲。

苏总监看了都感到一股说不出的悲凉:“陛下,请您保重龙体!一旦您的龙体有损,那才真的成全了瑞王那些人啊!”

赵九针来到书房旁边,看着上面的一张画像,很是投入。

画像上画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一身水绿的衣裳十分显眼,赫然是一个倜傥英俊,雄气千万的大人物。青衣男子坐在一个讲坛上,和认真的在讲学。他的眼神看着堂下的无数学生,眼神里充满了慈祥和博爱,更带着一股锐气。

自从赵九针平定五龙夺嫡之乱后,便在这书房之中挂上了这副画像。

画像并非挂在书房显眼的地方,因此不容易被人发觉。

此时此刻,赵九针凝望着这画像,良久,良久。

赵九针心中的颓废之气也仿佛逐渐的消失,最后逐渐的恢复了冷冽:“苏总监,传旨——瑞王体恤天下黎民,堪称群臣表率,特赐金匾一块,以兹鼓励。赵贝勒和朱本清各赐银匾一块,以兹鼓励。命三人好好的操练兵马,在家待命!”

圣旨一下,那就是一锤定音。

谁要是不听,那就是抗旨了,责任重大。